海西崖嘆了口氣,低聲向妻子解釋了自己的擔憂。
果然不出海棠所料,就是因為海礁接連兩次發現了奸細的行蹤,上報立功,如今又得了獎賞,海西崖擔心他會一門心思往軍官的路子發展了,甚至在進入軍中之前,就不停地去追蹤胡人奸細的行跡!
這是多危險的事?!
他們夫妻久在邊城,還不知道有多少將士死於暴露身份的胡人奸細之手麼?如今眼看著海礁興致勃勃的模樣,他們怎能繼續放任孩子去冒險?!
馬氏很快就被說服了:「甘州確實比肅州城要安全許多,寶順去了那兒,就沒功夫想啥奸細的事了。可孩子今年才十二,從小就沒離開過家。老爺你又要在肅州城多待幾年,難道真要讓孩子一個人孤零零地離家求學?好歹也要找幾個人陪著寶順去甘州,在那裡照看他飲食起居吧?」
這話是正理。可家裡有誰能陪海礁前往甘州呢?
他們兩口子當然是不可能的,但謝文載與曹、陸三位都有年紀了,又是文雅讀書人,體質偏弱,每逢季節變化總要生點小病。雖說他們也曾經在甘州住過,可要是讓他們來照顧海礁的飲食起居,還真說不好最後是誰照顧誰。
家裡的下人也不多,除了崔伯一家三代,就只有金果了,臨時再買人僱人,又怕新來的靠不住,會讓孫子在甘州受了委屈。
最後只能考慮海長安一家三口了。
海長安夫妻都曾經在甘州生活過,對當地還算熟悉,論武力和細心,都是上上之選。正好甘州比肅州城更繁華,資源更豐富,也更有利於小石頭病後休養。
海長安一家,把金果帶上,再添幾個護衛沿路護送,也就差不多了。要是到了甘州後,海長安夫妻便還覺得人手不足,大不了再僱人就是了。海礁也是懂事的大孩子了,進衛學後不會太讓叔嬸操心的。
海西崖迅速拿定了主意,只是馬氏還有些擔憂:「這樣行麼?若是長安帶著寶順去了甘州,家裡就只剩下額們幾個老人了。萬一出點什麼事,連個能出面幫忙跑腿的年輕人都沒有」
海西崖不以為然:「在肅州城能有什麼事呢?衛所里的年輕人應該都不介意幫我辦點小事。更何況,家裡還有崔忠和大壯父子倆呢。有需要年輕人跑腿的時候,讓大壯出面就是了。」
大壯是僕從,並不是所有事都適合出面的
馬氏欲言又止,但在她心中,還是孫子的安危更重要,因此她還是沉默了。
海棠在裡間聽得分明,心下有了點想法。
她推開窗子看了東廂那邊一眼,便迅速鋪好被褥,然後跳下炕穿好鞋子,跑到了外間:「爺爺,阿奶,哥哥回屋後就一直點著燈,不知道是不是在擔心明兒的事。我過去瞧瞧他吧?」
馬氏哂道:「誰叫他不好好溫習功課?現在才想要臨急抱佛腳,晚了!」倒是沒有攔著孫女。
海棠蹦蹦跳跳地走了。海西崖看著孫女的背影,又轉頭看了看通向裡間的門,忽然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剛剛我們說的話,棠棠是不是聽見了?」
馬氏正從書架上拿下一隻匣子,沒有聽清他的話:「啥?」
海西崖猶豫了一下:「沒什麼」
海棠來到東廂房,迅速關上了門,走到書桌邊,看到海礁手邊放了一堆書,手裡也翻著一本,卻是滿面的愁苦:「小妹呀,我完了!這些書我全都不記得了!勉強背幾句,也是零零碎碎的,明兒一定過不了關!」
就算有了小妹想出來的藉口,能掩飾他功課上的退步,不會讓表叔公他們覺得他可疑,但這種荒廢功課的表現,也不會有好果子吃。他明天恐怕真的逃不了一頓打了!
海棠還有小時候的記憶:「表叔公和曹爺爺、陸爺爺都是斯文人,很少打人,就算打人也不疼。」
海礁聽了,臉上的愁苦也沒減少半分:「就算他們不打我手板心,罰我抄書寫文章,那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做了十多年的密探,字跡早已跟小時候的截然不同了。萬一抄書時叫表叔公看出不對來,就算小妹替他想出了一百個藉口,也不管用!
小時候他求二叔或小妹幫自己抄書,從來沒有一次騙到過表叔公。明明二叔仿他的筆跡極象,他本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