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大周昌業四年的年關,沒有幾家過得高高興興。
無數家庭在第二次對高句麗的戰爭中失去了自己的兒子、丈夫和父親。
德禎帝氣急敗壞,在宮裡大發雷霆,據說來年還要御駕親征高句麗,不肯再輕言撤兵。
蕭祥生自從德禎帝徵兵令之後,就著意跟宮裡的幾位太監總管交好,希望能及時得到宮裡的消息,好早做準備。
當他聽見德禎帝不僅不接受教訓,反而還要擴大戰爭規模,來年要御駕親征的消息的時候,完完全全對德禎帝失望了。
德禎帝做皇太子的時候,和他現在登基為帝之後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位一力支持廢黜自己的大兒子,支持自己的小兒子做皇太子的歐陽太后,不知道有沒有更加後悔……
轉眼到了大周昌業五年的正月,杜先誠帶著方嫵娘和兩個女兒杜恆霜、杜恆雪回洛陽祖籍祭祖,臨走的時候,特意來到蕭家,問蕭祥生有沒有什麼東西要帶回去。
他們兩人都是洛陽人,親戚朋友都在洛陽居多。
蕭祥生坐在書房裡沉吟良久,還是擺擺手道:「你拖家帶口的,也不容易,就不用幫我家帶什麼東西了。——你要多帶些隨從,早去早回。如今,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杜先誠明白蕭祥生的心事,連忙保證道:「大哥放心,我帶了二十個護衛,其中錢伯的事,我不說大哥也知道。」說著又有些自嘲的笑道:「我也有好幾年沒有回洛陽了,趁今年天氣晴好,沒有大風大雪,路上好走……」
蕭祥生的臉色越發難看,杜先誠也說不下去了。
冬日溫暖如春,江南江北都是一樣,這樣的氣候,著實不能算好。不僅不好,而且醞釀著大禍端。
「這樣的天氣持續下去,今年莊子裡的收成肯定很差。對了,我得去江南走一趟,查看那幾處我們置下的田莊,租子肯定是要減的。看情況要不要放糧吧,先跟你交個底。等你我回到長安,再好好籌劃籌劃。」蕭祥生背著手走到書房的窗前,看著院子裡在冬日裡盛放的重瓣牡丹,久久說不出話來。
杜先誠點點頭,「我都聽大哥的。大哥無論要做什麼,都算我一個。」
蕭祥生微笑著回頭,對杜先誠微微頷首,「自己兄弟,這樣說就見外了。——你們什麼時候啟程?」
「明天一大早走,半個月後,過了正月十五就回來。」杜先誠起身,向蕭祥生告辭,「我們江南的莊子,也由大哥全權做主,不用跟我商議。」
蕭祥生目送著杜先誠出去,自己趕忙回了內院,對龍香葉道:「你幫我和及哥兒收拾收拾東西,我明天要帶他去江南查看田莊。」
龍香葉眼瞅著冬日裡反常的天氣,還有大周軍隊慘敗的消息,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反對道:「老爺,如今看著不太平,還是留在長安,只要一家大小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沒有關係。」
蕭祥生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握了握她的肩膀,依然堅持己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可是及哥兒才八歲。」龍香葉喃喃地道,「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離開我身邊,在外面過過夜。老爺……」
蕭祥生剛剛緩和的臉又板了起來,冷然道:「他是男孩子,你總把他關在家裡算怎麼回事?他才八歲?——你知道八歲的時候,我都跟著我大哥、二哥在外面幫著打理田莊了。他雖然才八歲,可是生得高大,看上去跟人家十二三歲的人差不多大,你擔心什麼?再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他這些年既習,又習武,我親自帶著他,還有大大小小數十個護衛,你還有什麼不放手的?」
一席話說得龍香葉無言以對,直覺得跟這個男人說不清道理。
「爹、娘,小叔帶著小嬸過來拜年了。」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來,緊接著,一個穿淡藍色夾棉袍,腰間繫著犀牛皮腰帶的男孩子輕快地走了進來,生得跟蕭祥生幾乎一模一樣,面目俊美無雙,只是比年過三旬的蕭祥生少幾分沉穩厚重的氣勢。
「及哥兒來了,我和你爹正說起你呢。——老爺,既然小弟和弟妹來了,我就帶他們去娘的院子吧。」龍香葉趕緊轉了笑臉,不想讓蕭士及看見她和蕭祥生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