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的小手,翻來覆去地看,想跟她解釋穆夜來的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得一遍遍地嘆氣。
「你怎麼啦?」杜恆霜實在忍不住了。蕭士及很少這個樣子,這又是出了什麼事?
蕭士及窒了窒,握住杜恆霜的手緊了一緊,雖然很艱難,但還是吞吞吐吐地道:「今天,我見到了穆夜遲,就是以前穆侯府的大公子。」
杜恆霜心裡一緊,條件反射一樣把手抽了出來。
說起那位穆大公子,杜恆霜有些心虛。她在她爹杜先誠的配合下,曾經狠狠坑了穆大公子一把,還設計讓他把他家的安西馬場的契紙都偷了出來……
她以為是穆大公子發現她是「幕後黑手」,過來告狀來了。
蕭士及用手揉了揉頭,支支吾吾好久,才道:「他告訴我,他妹妹,也就是……就是……穆……夜來」一邊說,一邊偷眼看著杜恆霜的神情。
杜恆霜的眼角似乎輕輕跳了跳,除此以外,倒是沒有別的反應。
蕭士及就又接著往下說:「穆大公子告訴我,他妹妹確實有些奇怪的地方,在家的時候,曾經大病一場,好了之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行事做人都跟以前不一樣了,而且做事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一年,我失陷在漠北。她去救我,好像就是因為這個……」說完怔怔地看著杜恆霜,嘴唇抿得緊緊地,似乎在等著杜恆霜的決斷。
杜恆霜「吁」了一聲,吐出一口氣,暗道,還好,不是她害怕的那件事……
但是想一想蕭士及的話,杜恆霜還是道:「你的意思是。穆……夜來是事先預知了你的險境,才去救你的?」雖然很艱難,杜恆霜還是強迫自己說出了穆夜來的名字。
只有正視她的存在,她才能在心理上真正擺脫穆夜來對他們婚姻關係的不利影響。
一直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蕭士及察覺到杜恆霜的努力和變動,更加欣喜,忙連連點頭。「正是。她……」
杜恆霜笑了笑,抬起手,堵在蕭士及嘴上,捂住了他沒有說出口的話。
「這我倒是不在乎。」杜恆霜淡淡地道,「不管穆夜來的動機是什麼,她救了你的命。這是事實,你不該因為她的動機可能不純。就要一筆抹殺掉她對你的救命之恩。」
蕭士及怔忡起來,想了半天,緩緩地道:「謝謝你,霜兒。」說著俯身過去,將她抱了一抱。
知道他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杜恆霜並沒有一力否認穆夜來對蕭士及的恩情。
這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事實,否認只會適得其反。
「不過我想問的是。你到底有沒有因為這件事,對她由憐生愛?」杜恆霜終於鼓足勇氣。正視著蕭士及的雙眸。
蕭士及毫不猶豫地搖頭,「當然沒有。」頓了頓,他又道:「但是我確實曾經當她是朋友,就跟素素一樣的朋友。」所以他會關心她過得好不好,也不吝於讓穆夜來占他一些便宜。
他以為,這些男女之間的友情是存在的,卻沒有想到,不是每個女人,都能跟諸素素一樣,拿得起、放得下,而且能心口如一,說不糾纏就不糾纏。
杜恆霜也笑了笑。——跟她想得差不多。
蕭士及那時候對穆夜來的感情,大概就是到了友情的那一步吧。
至於以後會不會有發展,她不知道,她覺得,蕭士及自己也不知道。
因為這種事,只有發生了才算數的,旁的時候,無從假設。
「那不就結了。不過,我想你也知道了,答應別人的事,一定要做到。如果你再哄我,我可不會再跟你囉嗦,我會直接……」杜恆霜話沒說完,就被蕭士及用唇堵住嘴。
灼熱的氣息在杜恆霜唇齒間流淌,熏得她說不出話來。
良久,蕭士及才放開杜恆霜已經微微紅腫的雙唇,道:「我不會給你機會再離開我。」
吹熄了燈,兩人依偎著睡下。
黑暗中,杜恆霜笑著勸蕭士及:「你也不要糾結。這救命之恩已經了斷了。反正銀子也送了,官兒也丟了,總不能因為她救了你一次的命,我們就要全家大小都把命還上,才叫還救命之恩吧?——沒有這個道理。」
蕭士及呵呵地笑道:「還是你聰明,說的話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