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己之私搬弄是非挑撥離間,便是私底下打探主子消息,或把府裡頭的事兒賣弄給旁人,倘若事發暴露,那也是要一頓板子打下去,再打發到莊子上種地。
用老公爺的話說,「家裡頭口舌不能亂,口舌亂了人心就亂,人心思亂亦如軍心不穩,早晚要出大事兒。」
如今老公爺雖沒了,可繼任的梁國公卻比老公爺更有手段,治家如治軍一般,務必做到令行禁止賞罰分明,便是梁國公夫人搭理內宅,亦效法梁國公治理前院兒一般,將整座梁國公府搭理的井井有條,鐵桶一般。
因而底下人雖好奇這位沈姑娘的身份,因沒有主子們的吩咐,便是好奇也不敢瞎打聽。
霍家主子們向來起得早,等到霍青毓和胡菁瑜到了上院兒,各房女眷都已經帶著膝下兒女坐在正廳裡頭陪著老太太說閒話。瞧見霍青毓二人幾門,小一輩的姑娘小爺們全都站起身來,霍青毓先走到老太太跟前兒請過安,又給眾長輩們請過安,姊妹們相互廝見過,這才各自坐下。
胡菁瑜亦步亦趨的跟在霍青毓的身後,見她坐了也忙跟著坐在霍青毓的下首。
自有小丫頭子捧著兌了紅棗蜂蜜水的薑茶上來,霍老太君因笑道:「咱們先吃早飯罷。」
說罷,又向梁國公夫人笑著囑咐道:「昨兒大家都喝醉了酒,我也忘了。趁著今兒天氣好,咱們也動動筋骨把竹園收拾出來,也好讓我的乖孫兒安置下來。」
按理說以霍青毓的身份,既回了家原該住在汀蘭苑,可現如今胡菁瑜又在汀蘭苑住著。且在外人眼中,占了霍青毓身體的胡菁瑜才是真真正正的梁國公府七姑娘,霍家既要行事機密,就不好把胡菁瑜攆出來再叫霍青毓住進去。以免叫人發現了起疑心。
因而老太太思前想後,最後決定叫兒媳把竹園收拾出來。
這竹園說起來,就在梁國公府內宅正院兒的後邊東北角上,因前後院兒栽種著幾杆翠竹,便起了這麼個名兒。原是老公爺暮年閒賦在家時的書房兼推演兵法的場所。因老公爺素喜寬敞闊亮的屋子,覺著前院的竹子蔭蔭翠翠遮擋光線,叫他看了便覺心煩。於是便叫家中奴僕們把前院兒的竹子都給拔了,照著行軍坤輿圖堆起了西北和東南邊塞的行軍沙盤。又嫌屋子裡冬日陰冷潮濕,仍舊叫人在屋內通地龍砌炕。
按照本朝律法,行軍坤輿圖乃是朝廷重大機密,決不可輕易泄露。老公爺在院子裡堆沙盤的舉動倒不要緊,卻是為難了家中下人,不敢隨意進院子灑掃。跟著老公爺縱橫沙場的親兵們倒是有資格進院子,可竹園位於深宅後院兒,親兵們大多是漢子,也不好隨意進進出出。於是只好老公爺帶著家中兒女親自拾掇院子。還好霍家各房主子們都有些武藝在身上,灑掃除塵也不在話下。
不過到底是不甚方便,於是自老公爺去後,這竹園就不再住人。只有老太太每逢年節時,帶著家中兒孫女媳人等,進去灑掃一回。
如今霍家掌上明珠失而復得,老太太便想起了這座竹園,便做主叫霍青毓住進去。
霍家各房人等聞聽此言,欣然附議。正說著吃過早飯就可以「大動干戈」,霍青毓卻是突然想起了上輩子,因這竹園——準確的說是竹園內的行軍沙盤圖,引起的一場震盪了朝野上下的軍事風波。
霍青毓心下一動,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坐在自己身邊兒的胡菁瑜,暗自盤算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