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橫這不說話還好,宋氏直接衝到兩位大人的面前,磕頭出血道:「兩位大人,請為民婦做主,請為民婦做主。」
張翀和言無忌可以對田橫毫不理會,因為那是官,而且是江湖草莽,橫眉冷對是正確態度。
但對宋氏卻不能如此,反而要和顏悅色。
因為宋氏是民,而且是剛剛經歷喪子之痛的可憐人。
這就如同那些下來視察的大官,對邊上陪同的官員可以嚴肅冷漠,但對於普通老百姓卻要態度和藹,噓寒問暖,甭管是不是真心的。
張翀難得溫和道:「你有何冤屈,速速道來。」
宋氏哭泣道:「民婦的兒子被丈夫踢傷之後,本不會死,送到玄武城醫館本已經沒有性命危險,說大不了只是要割去雙蛋,以後再也難以傳宗接代。這幾日民婦一直在床邊照顧我的兒子,昨日下午他們忽然強行送我回家,今天中午我丈夫忽然回家跟我說,充兒已經死了。」
說到這裡,宋氏再一次嚎啕大哭。
這哭聲是真的不能再真,畢竟是她最疼的兒子,莫名其妙就這麼死了,做母親的當然痛不欲生。
宋氏繼續道:「接著,我丈夫一而再告訴我,一定要我攀咬沈浪,說是他踢死了我的兒子。到了玄武城之後,田橫又一再警告我,讓我一口咬沈浪是殺人兇手。說這次沈浪必死無疑,只要成功弄死沈浪,我丈夫就會成為寒水鎮亭長。」
什麼是牛逼的謊言。
七分真,三分假!
而此時宋氏說得,就是最逼真的謊言。
關鍵她的悲痛欲絕是真的,她的刻骨仇恨也是真的。
「定是田橫殺死我兒子的,請大人為民婦做主,請大人為民婦做主。」
宋氏不斷磕頭,聲音響徹整個大廳,讓人不寒而慄。
田橫渾身顫抖,指著宋氏道:「你,你……」
然後,他直接向張翀跪下道:「大人,這一定是沈浪的陰謀,您不了解,這沈浪陰險歹毒之極,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
沈浪瞪大眼睛,如同無辜的小白兔,無奈地攤了攤手。
你怎麼可以這樣冤枉人呀?
今天晚上,我一句話都沒講啊,你們剛才污衊我殺人的時候,我都沒有開口辯駁呀。
做人怎麼可以這麼過糞的?
張翀冷冷盯了田橫一眼。
這一陣已經輸了,這些人竟然還妄想扳回來。
「柳無岩,抓人。」張翀淡淡道。
這話一出,沈浪心中嘆息:「厲害!」
表面上看,張翀下令城主抓人,實際卻是及時止損,牢牢抓住主動權。
否則沈浪下一步就要問責田橫指使宋氏誣告沈浪,陷害伯爵府之罪名了。
玄武城主柳無岩滿心苦澀,直接手一揮道:「來人,將田橫,宋毅拿下!將宋氏也一併帶回城主府,一定要審出一個水落石出。」
這話一出,宋氏驚駭。
若是去了城主府,她哪裡還有命在啊?
但是這時候根本不需要沈浪開口,伯爵夫人直接走了下來,也不顧宋氏身上的臊味,直接牽著她的手道:「真是可憐的女人,哪裡經得起你們折騰。再說死者為大,來人,將這個少年的屍體抬下去,找一片好墓地安葬了。」
然後,伯爵夫人朝宋氏道:「你是浪兒的同鄉,也算是我玄武伯爵府的子民,這幾日你便好好呆在我府中,免得再受了驚嚇,甚至有性命之危。」
「您說是嗎?太守大人。」伯爵夫人忽然朝張翀問道。
伯爵夫人強行留下宋氏,某種程度上是不合法的。
但她是女人,也是一個母親,這樣做不合法卻合理。
這個時候太守張翀難道說不行,你必須把宋氏送到城主府去?
那他這位太守大人面目該何等猙獰?
張翀讓柳無岩帶走田橫,伯爵夫人留下宋氏,這很公平。
「夫人說得有理。」張翀道。
然後,張翀朝言無忌道:「言先生,這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回城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