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是一望無際的紅土大陸。
耳邊,死寂地沒有一絲風聲。
天空,是由無數星星點點的光芒凝聚在一起,形成的一片浩瀚無涯的星空。
寧凡元神之體沖入這片奇異之地,已經三日,這片奇異之地,是那巨大人頭的口腔世界。
他的肉身,被金箍束縛,無法動彈,留在了外界。
他的元神,獨自沖入這片奇異之地,欲從此地,帶回屠皇,或劍祖。
此行,寧凡元神之軀帶上了滅神盾,儲物袋,卻沒有帶上陰陽鎖,而是將陰陽鎖留在了肉身丹田之內。
他不知此行能否帶回屠皇,他不知此行能否成功,能否生還,能否歸回故里。倘若此行失敗,倘若死在此地,則他不能讓玄陰界內無數鼎爐與他一同葬身於虛無。
在進入這片奇異之地的瞬間,他更是設法,稍稍壓制了奴禁等禁制的生死相連,如此一來,他便是死,也不會對葬月、烏老八等人造成致死傷害…
是的,他是帶著死亡的覺悟,沖入這片奇異之地的。因為這篇奇異之地,帶給他的危機感,讓他連億萬分之一的生還把握都沒有…
進入此地,絕對是他此生所做出的最最不智的決定。
但即便只有那微乎其微的把握,他,也要試上一試,絕不願眼睜睜看屠皇在眼前消散。
雖說屠皇已與他有了男女之歡,但此事,並不是他為了屠皇瘋狂到無法控制的理由。實際上,就算只是一個普通鼎爐有如此遭遇,以寧凡的固執,也絕對會不惜一切去救的。結果雖說一樣,但若只是普通女子,不會讓他有如此瘋狂的情緒,在胸口燃燒。
不明白,不明白啊…
這一刻的寧凡,看不懂自己的內心。他身邊紅顏無數,若論感情最深的那個,絕對要數他第一個女人——紙鶴。
並不是說其他女人不好,只是他與紙鶴的感情,相識於微末,緣起於貧賤,又是他今生第一段感情,最為珍惜,故而有種旁人無法比擬之重。
慕微涼,許秋靈,洛幽…令他視如生命的女人,還有很多很多。他並不是什麼好男人,連好人都不算…
然而有生以來,寧凡第一次發現,這世上,居然有一個女人,於他的意義,和其他女人不同。
那種不同,與感情無關,他對屠皇的感情,遠遠不是諸女之中最重。
屠皇帶給他的,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
是一種沒由來的親近,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恩,是一種無盡輪迴也無法償還的虧欠…
是了,是虧欠啊…
直到此刻,寧凡才稍稍明白,屠皇帶給他的感覺最為特殊,原因是什麼。
屠皇一定不是他感情最深的那個人。
卻多半…是他前世今生虧欠最多的女人!
「我有一種感覺,我的前世,欠過她,且欠過很多很多,多到即便轉世無數輪迴,我的靈魂深處,仍舊對於此事難以釋懷…」
「屍骨山時,我見那劍祖遺骨消散於眼前,無力阻止,竟有種心如死灰之感,簡直匪夷所思;這一次,我見屠皇消散,竟恨不能顛覆整個天地…這種瘋狂之念,表面上看是我心中所生,但或許,並不是…或許,那是我飛出蝴蝶家鄉的那一世,保留在靈魂深處的癲狂情緒…」
「屠皇即是劍祖。劍祖她,無數年前便已死去。構成屠皇身體的劍祖至情,是劍祖留在世上的最後一絲烙印…」
「那被巨大人頭吞下的光點,是什麼…阻止我的神秘聖人,說我在干涉劍祖道統的歸位,道統,是什麼…」
寧凡元神抱著滅神盾,貼著暗紅大陸飛行,不敢飛得太高,唯恐觸碰到天空上的星辰。
這片奇異之地的星辰,每一刻都有莫測之威,他之前不小心靠近了一次,結果某刻星辰劈出一道毀滅星光,連滅神盾都被劈出一個破洞,其元神,更被那星光貫穿,有了瀕死程度的重傷…
甚至於在此地胡亂使用神念,都有一定可能引發神秘星辰的攻擊。
而後,寧凡服下大把丹藥,才壓下傷勢,卻也只是勉強壓下,根本無法令傷勢有任何恢復。傷口位置,好似被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不斷撕開,無法合攏,那種力量,是寧凡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