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時,兩人已見前方一所闊大莊園。莊外懸著白底燈籠,上面大書一個鄭字,大門上釘了麻布,四個門丁也均身穿白衣,腰中纏著白帶,如臨喪事。
楊凌詫異非常:「鄭天南不是大壽麼?怎麼……」楊凌本想問是誰死了,可看鄭家如此排場,只怕……「大壽?鄭天南早死了,還搞什麼大壽啊。冥壽成不成?哈哈,我們今兒來打秋風吃白的!」那小叫花笑道。
「鄭天南死了?」楊凌詫然道:「什麼時候死的?」那小叫花道:「什麼時候?不知道啊,可能前些天吧?你管這麼多幹嘛?走啦,快進去!」楊凌搖頭暗道:「鄭天南竟然死了……真是……始料未及,難道……」
小叫花把楊凌往前一推,自己則躲在他身側。門丁見一個丰神俊秀的公子領著一個骯髒的小叫花,不倫不類,一時間都不好說話。
領頭的上前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可是來為我家老爺祭奠?」楊凌拱手道:「正是。聞金刀鄭老前輩仙逝,晚輩深感痛心,今日前來弔唁。」領頭門丁點了點頭:「裡面請!」他見那小叫花緊隨楊凌身後,楊凌亦無表態,一時也不便阻攔。
楊凌入內,鼓手便吹起迎賓曲,低哀沉痛。只見他們正對著一座靈堂,靈柩安厝儼然,兩廂掛滿素布輓聯,聯道:「駕鶴西去丹心接地北;銜悲東來金刀鎮天南」。
楊凌略略一看,筆勢雖然不凡,但終究不是名家手筆,料來不是本地鄉紳所題,就是一些略知文墨的江湖人士。
楊凌走到靈前,叩了三個頭,那小叫花也學他上前叩頭。靈左那青年二十餘歲,容貌頗為不凡,神色雖然悲苦,但遠遠不如他身旁的女子來得悲戚。靈右是個武師,身材高大,年約三十餘。三人都披麻穿白頭懸白布,裝束微有不同,各自朝來賓作揖致謝。楊凌也是一揖回禮,到此他才知今日乃鄭天南發喪之日。
待家丁引他倆到大廳時,大廳上早擠滿了弔客,一小半約是當地鄉紳,大半是武林人士,當然其中也免不了一些趁機打秋風的。
楊凌逐一看去,並未見著那青龍幫幫主龍遠江。龍遠江外號「角金龍」,全因額上長有一大瘤,故而楊凌雖未見過,但也極易辨認。楊凌留神細聽賓客交談,廳上江南名士確也不少,楊凌見識廣博,對他們多是聞名而未曾見面。
正瞧間,偶然回頭一看,身邊的小叫花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楊凌正怪異,就這時,又見那幾個戴孝的子弟相請了五名年老武師在上首坐下,自己幾個在下首作陪。待眾客坐定,那三人便一齊起身舉杯向諸人謝吊,眾人還禮。
楊凌不覺問同桌一名老武師:「這三位是鄭老師的……」老武師搓須奇道:「啊,小哥不知道嗎?」楊凌笑道:「小可是慕名而來,並非鄭家熟客。」
那人點頭:「哦,原來如此。說給你聽不妨事,免得別人問起,你答不上來,金刀門的面上需不好掛。右手邊這個,是衡山派掌門弟子狄肅英,鄭老師的未婚女婿,左手這個高大身量、紅鼻頭的乃是鄭老師親傳大弟子賀連。那個女的,自然就是鄭老師的嫡親長女了。」
楊凌拱手稱謝,暗想:「既然龍遠江不在此處,我莫如先行離開。」他起身,突又想到:「但鄭天南突然暴死,只怕和蒼南派有關。如此說來,莫非龍遠江已落在嚴鬆手中了?匹夫無罪,懷壁其罪。鄭天南知悉了嚴松的圖謀,因而被殺滅口!?」
那老武師說的興起,又拉著楊凌絮絮叨叨說了許多鄭家的事。楊凌坐了下來,自想:「不對啊,照說龍遠江數日前離開太湖,蒼南派襲擊青龍幫總舵,嚴松又親自阻擊周長風,就算他立時趕去,也不可能在龍遠江之前到達揚州。即便他派人中途攔截,依龍遠江的武功,泛泛之輩又豈是他的對手?龍遠江既然告知鄭天南蒼南派的秘密,那麼他二人又豈能不做任何防備?」
「然則,龍遠江與鄭天南並無太深交情,是以鄭天南並未聽信龍遠江所言,因而給了嚴松可乘之機?龍遠江不是無謀之輩,莫非他知悉嚴松趕來,不敢停留,立時逃遁而去,反坐使鄭天南成了替罪羔羊?抑或是其間另有別情?」
楊凌思緒不斷,但都只是猜測,毫無憑據,只得嘆道:「還是坐一會兒,看看再說吧。」
這時紅鼻頭的大師兄賀連起身說道:「先師數日前不幸逝世,夫子曰:『五十
第二回 時人不識凌雲木 節二: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