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問道:「怎麼了?」
莫君言回頭看著她,神色沮喪至極:「師姊,我錯了。原本我以為這裡是一個土丘,並無山勢起伏,等走到這裡,我才發現並非這樣。這山仍有高低差度,只是相較平緩,又因低平處植高樹,高處則種矮樹花草,讓入陣者產生錯覺,以至於我之前所有的計算都錯了。這前面,是一條死路。布置這個陣法的人,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十倍,我、我們是出不去的。」
虞夢走到他跟前,大聲道:「小君!你是個男子漢,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認輸?現在走不走的出去不要緊,但如果你認輸了,這輩子就都別想出去了!」
莫君言倏然一驚,不覺出了一身冷汗,想道:「師姊說得對,即便千難萬難,又怎能輕易放棄,更何況師姊還在這,即便是一起葬身此處,也已無憾了。此刻霧氣又比剛才重了不少,加上天色亦暗,再不快點,只怕真的什麼也做不了了。」
這時候霧就像情人溫柔的手,慢慢摟住你的脖子、你的腰。於是,眼前的、腳底的,都開始飄動,恍惚置身仙境。但莫君言和虞夢卻無心去享受這環境,而是謹慎地握著各自的手,緩緩移步。
「怎麼辦,路都看不清了。」虞夢道。莫君言無可奈何,只得道:「先坐下休息吧,小心留意附近沒有毒蟲。」
此處遍地綠草似茵,就如軟墊一般,甚為舒適。兩人坐了一會兒,便感飢餓,莫君言取出乾糧與虞夢分食,只可惜沒有清泉,甚是乾渴。待吃完麵餅,兩人都覺疲憊,況且百無聊賴,便相互倚靠,沉沉睡去。
睡到初夜,忽然傳來簫聲,莫君言一驚而起,簫聲仍在耳畔縈繞不絕。虞夢也已醒來,聆聽著簫聲,神色中有些悽怨。莫君言細聽簫聲,輕輕低和:「夜雨岡頭食蓁子,杜鵑口血老夫淚。溪之水厭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這是唐古調的《老夫采玉歌》。」
莫君言起身看時,霧已散盡,只余星斗漫天。再聽時,只覺這簫聲並不重,反而沉鬱低徊,似乎近在耳邊,又似乎遠在天邊。
「師姊,這簫聲好生奇怪。」莫君言問道。
虞夢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忽道:「小君,我們跟著簫聲走!」
他倆跟著簫聲曲曲折折地前行,有時路徑已為樹木花枝阻斷,但簫聲仍是在前。當下也不理道路是否可通,只是跟隨簫聲,實在無路可走,便躍樹穿行。果不多時,簫聲愈發明徹了。
「小君,你不是也會吹簫麼?」虞夢忽然問道。莫君言被她這麼一問,有些不好意思:「師姊,你又取笑我麼?雖然和大師伯學過一些音律,但也只是學了皮毛而已。」
「你、覺得這人的簫,吹得如何?」
「如泣如訴,如怨如慕,餘音裊裊,不絕如縷。上上之品也。若是大師伯在此,琴簫合奏,必然聲振林木,響遏行雲。」
莫君言說著,見虞夢並不點頭,亦不搖頭,有些不解,問道:「師姊,我說錯了麼?」
「我不知道。剛剛是《老夫采玉歌》,現在則是一曲《高山流水》。」虞夢吁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不論他奏的什麼曲,我只覺得,他的簫聲,奏的是他自己。」
莫君言沒有聽懂她的意思,但即便虞夢自己,似乎也不懂自己這句話的意思。她只隱隱覺得,這吹簫的人,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兩人正要再尋簫聲,那簫聲卻好似和他們玩起了捉迷藏來,他們循聲奔向東時,簫聲忽焉在西,循聲往北時,簫聲倏爾又在南,此起彼伏,竟似不欲他們尋到一般。
虞、莫運起輕功,越奔越快,但那簫聲的發源地變得更快,任他們如何騰挪追逐,總不能觸及。
山在轉,不遠處還有細微水聲,伴著花語蟲鳴。幾株老樹的根須,纏繞著一處斷崖,崖角似乎便是這山的一端。從這崖俯瞰,竟有數百丈之高,崖底處還有一湖。
虞夢跑得有些氣喘,但眼眸中仍寫著不放棄。莫君言已停下來道:「這裡又是一條死路,那位前輩、是故意不讓我們找到他……」
虞夢也彎下了腰,雙手杵在膝蓋上,看著斷崖邊的樹,喘息著道:「我知道,可我偏要找出他來!竟敢戲弄本姑娘,本姑娘一定要他好看!」
說來也怪,簫聲似乎聽懂了虞夢的話一般,竟戛然停住,接著傳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