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個人目光相錯的一瞬間,戰場上突然又一陣慌亂。
原本,宇文曄趁夜色將麾下的隊伍調遣至此處,對著山谷入口形成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就是為了圍困住袁安部所有人,不讓他們有一個可以逃脫的機會,而此刻看來,他的計劃也的確成型了,這些人雖然東逃西撞,左支右絀,卻始終無法突破申屠泰等人率領的人馬,加上宇文呈的人馬不停的在內衝殺,這些人很快就被打服了。
於是,眼看著突圍無望,這些人相繼放下了手中的刀劍,準備投降,而宇文曄的部下也開始慢慢的收攏陣型。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騎人馬突然從他們的背後衝出,策馬疾奔而去!定睛一看,那竟是袁安!他在剛剛和宇文呈的對戰當中,雖然占了上風,卻被宇文曄一箭射斷了右臂,從馬背上跌落下來,而緊跟著,申屠泰的人馬就出現,和宇文呈那些從山谷里衝出的部下合圍,圍殺其餘在山谷入口處的士兵,戰亂一起,也就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卻沒想到,他竟然一直蟄伏,等到包圍圈開始收攏,他突然起身,只一隻手扯著韁繩,竟也熟練的飛身上馬,然後趁著眾人不注意,立刻就往北邊逃去,而山谷的北邊是一大片柏樹林,枝葉茂密遮天蔽日,即便是大白天走在裡面,也如同黃昏。
一旦他衝進那裡,再要抓他就難了!見此情形,眾人都驚呆了,善童兒立刻大喊道:「啊呀,那個人要跑,趕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們本來就是一直在往裡收攏陣型,騎兵在前,步兵在後,步兵這個時候是完全沒有辦法追上策馬狂奔的袁安的,可騎兵——尤其是申屠泰等人,他們是沖在隊伍的最前列,要去追袁安,就得撞上自己的人馬,還必須得先分開自己的人馬,可他們的陣型一亂,萬一裡面的人趁亂衝出去,那他們就得不償失了!糟了!這一下,連商如意也擰起了眉頭。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宇文曄說過,這一次出兵不僅是要為宇文呈解圍,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要圍剿這一次追擊宇文呈的所有兵馬,避免有任何一個逃脫,回到太原去報信。
只有封鎖了他們出兵的消息,才能打太原方面一個措手不及。
可現在——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宇文曄,卻在這一瞬間,感覺到那雙閃爍的眸子仿佛剛剛從自己的身上收回目光,她頓時一愣,但再仔細看時,宇文曄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動容,尤其在看向前方的一瞬間,深邃的眼瞳中已經透出了那種一成不變的,冷峻又銳利的光芒。
是……錯覺可這個時候已經不及細想,商如意剛要說什麼,只見宇文曄手臂一抬,舉起剛剛射出一箭之後,就一直垂落在身側的那張神臂弓!他是要——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氣,睜大眼睛,看著他抽出掛在馬背一側的箭筒里的一支箭,拉弓上弦。
這一刻,申屠泰等人似乎也想到了什麼,所有的人全部轉過頭來,成千上萬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他,一時間,目光的溫度甚至比初升的陽光更加熾熱,聚焦到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同時,也有些人慌張的看向另一邊,袁安雖然斷了一隻手臂,可畢竟常年征戰馬上,騎術了得,哪怕剛剛策馬的時候因為不習慣而顛簸了兩下,還是立刻就找回了平穩,完好的那隻左臂將韁繩在手臂上來回套了好幾個圈,牢牢地將自己穩固在馬背上,然後不停的夾著馬肚催促著:「快跑!快跑!」而他坐下的這匹馬,也是跟隨他常年征戰,極為熟悉的戰馬,來自大宛的良駒,名為「流青」,一脫離包圍圈之後便奮力的狂奔,當真化作了一道青色的流光,不一會兒,已經衝到了柏樹林的邊緣!完了!所有人的心裡,都這麼想著。
甚至連宋時延等人——雖然並不知道宇文曄此戰的這個目的,可眼睜睜的看著跑了一個敵人,也非常的沮喪,況且,這個人還是袁安,是這一次追擊他們的隊伍的首領,一路上讓他們吃了不少的苦,竟然讓這個人跑了!尤其是還承受著掌心開裂的劇痛的宇文呈,這個時候牙都咬緊了。
可是,再回頭看向已經漸漸將那張沉重的強弓打開的宇文曄,在他的指尖,箭矢映著陽光,閃爍著刺目的寒光,對準了前方已經俯低身體,準備策馬鑽進柏樹林裡,人影就快要消失的袁安,面色沉冷,沒有一絲凌亂的樣子,宇文呈雖然心裡憤怒,卻也忍不住在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這麼想著,宇文呈只感到心中暢快了不少,甚至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冷笑。
雖然這一刻,周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宇文曄和那已經快要消失身影的袁安的身上,可還是有人察覺到了什麼,那雙總是布滿紅血絲,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