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離!這兩個字如同陣陣驚雷,在商如意的腦子裡來回震響。
心如墜冰窟,剛剛身上的燥熱和衝動,在這一刻仿佛被從心底升起的寒意瞬間捲走,她周身的血液,也在這一刻凝結成了冰。
她突然感覺到兩腳發軟,幾乎要倉皇跌倒,幸好面前的這個男人一伸手,又一次將她扶住,按在了大門上。
身後的門板,也又一次發出了沉悶的響聲,可這響聲,卻像是一下子將她震醒了。
她抬起頭來,倉惶的看向宇文曄,卻見他的嘴角微挑,勾起一抹冷笑,低頭看著她一瞬間由紅轉白的臉色,再後退了一步,那種姿態,似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的狼狽。
「如何」「……」「只要你答應合離,那你就不必再受這樣的委屈。
」然後轉身走向自己的臥榻。
看著他的背影,商如意的心痛得快要裂開,是被他口中那兩個字,生生撕裂的。
合離她的思緒再亂,她的情感再亂,可有一件事,卻是清清楚楚的貫穿在她這些日子的生命里,她太明白,自己悔婚的目的是什麼,嫁給他又是為了什麼!如果與他合離,那自己就不再是他的妻子,不再是宇文家的人,更不會是——她立刻道:「不!」宇文曄的身形一滯,回頭看向她。
而商如意站在門口,兩隻手用力交握,指尖都掙得發白。
這一刻,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間裡,卻不知為什麼,仿佛置身汪洋中的飄萍一般,恐懼與羞恥的感覺一瞬間如同狂涌而來的浪潮,將她一下子卷裹住,幾乎不能呼吸。
她紅著眼睛,堅定的說道:「我,不會跟你合離的。
」宇文曄皺起了眉頭:「為什麼」商如意緊緊抓著自己的手,指甲在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紅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輪番的,一點一點的絞著她的靈魂和尊嚴。
她也明白這一刻自己有多恥辱,甚至比剛剛向他表白心意更加令她無地自容。
可是,她還是咬著牙,梗著嗓子道:「不管為什麼,我不跟你合離。
」「……」宇文曄看著她,眉心微微一挑,神情也漸漸的變得輕佻,甚至輕蔑了起來。
他慢慢的抱著雙臂,用更加好整以暇的姿態看著這個剛剛還在用話語回擊他的小女子,慢慢道:「不跟我合離,那你要怎樣」「……」在這樣的目光的注視下,商如意只感到自己的尊嚴和驕傲都在這一刻被粉碎,碎了一地——就在剛剛,她還那樣義正辭嚴的說出那些話,甚至與他對峙,可現在,在宇文曄明白的說出了「合離」兩個字之後,她卻還要挽回。
他看自己的眼神,大概也就是自己此刻在他眼中的價值——一文不值。
沒有比這更令人無地自容的時候了。
到了這一步,商如意似是已經喪失了五感,反倒在破碎的自尊里生出了幾分忘我的堅定,她抬起頭來看向宇文曄,一字一字的道:「我,要做你的妻子。
」「……」「我要做你父親的兒媳。
」「……」「你休想,甩開我!」說完,她便走到自己的床榻前躺下,翻身背對宇文曄,即便只是初秋,她也全身戰慄,哪怕將被子緊緊的裹在身上,也沒有辦法抵禦那種從內心裡生出的寒意。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背後,宇文曄的目光還在看著她。
只是,他的目光有多輕蔑,有多鄙夷,已經不是這一刻她能去探究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安靜的房中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是宇文曄轉而向她的床榻走來,一步一步,沉穩中仿佛也透著一點不確定的遲疑,只幾步,便走到了床邊。
商如意的後背,一陣發麻。
這一下,哪怕不用回頭,她也能知道,宇文曄的目光在專注的看著她,那種審視的視線,仿佛化為有形的東西,在一點一點的切割著她的身體,撕裂著她的靈魂。
商如意用力的抓緊被子,手心,額頭,全是冷汗。
然後,就聽見宇文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商如意,你在算計什麼」「……」商如意已然咬緊牙關,用力的閉上了雙眼。
她生怕宇文曄再要逼問她,她根本無話可答,但幸好,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背後的人就慢慢的轉身走了,好像剛剛的,並不是一句詢問,而只是他的一聲感慨而已。
屋子裡,又安靜了下來。
可是,這種安靜卻並不寧靜,反倒有一種緊繃的感覺在屋子裡蔓延,商如意的身體也像一張拉滿到極致的弓,稍一觸碰,便會崩毀。
就在她緊張到無以復加的時候,安靜的房間裡,又響起了宇文曄的聲音。
低沉的聲音,也已經不帶任何溫度和情緒。
「你知道你要什麼,就好。
」說完這句話,房子一角的燭台上,那最後一點燭心終于堅持不住,軟倒在一片滾燙的蠟油里,隨即滋的一聲輕響,燭火熄滅。
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一片沉悶的黑暗中。
|這一夜,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