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並沒有派宣旨欽差來,而是只隨官府文牒一併下發,理由是永慶府才受大災,經不起折騰,但真實原因是,這是癘疫,不是別的災情,雖然說控制了,但還是沒人敢冒險前來,宣旨是風光,但拿命來換就不值得了,所以滿朝的官員否決了。
永慶府的官員還想自己舉辦一個排場的宣賞儀式,被齊悅勸阻了。
「病情還沒穩定,還是不要搞群眾聚會的好,很容易傳染的。」她說道。
如今齊娘子的話在永慶府也就相當於聖旨了,於是通判大人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所以朝廷也有對我的獎賞?」齊悅驚訝的問道。
「那是當然。」通判大人笑道。
齊悅接過文書,見上面寫的果然是自己的名字,當然是齊月娘,然後便是例如雖女子之弱,仍偕義勇而出,勇謀兼備,出妙計防癘疫之一旦等等之類的過程描述以及誇獎,最後是賜淑德仁善匾,以及金銀布匹多少。
伴著噼
里啪啦的爆竹聲,朝廷欽賜的牌匾掛上千金堂之上,一眾弟子激動滿面通紅,看著曾經掛在最顯眼位置的通判大人的手書匾額,當然現在已經挪到後邊去了,以為那就是這輩子的巔峰了,沒想到才一眨眼就得了朝廷的匾額,這可是從京城下來的匾額,是皇帝他老人家親自擬訂的,這真是跟做夢一樣,不對,做夢也想不到啊。
整個永慶府又跟過年一般熱鬧起來,將癘疫之下的悲傷凋敝氣氛拂去不少,雖然齊悅一再要求避免人群聚集,但還是有很多人趕了過來見證千金堂懸掛匾額。
這一次定西候沒有來,一則家裡出了周姨娘的事實在是沒臉見人,二來他家也在接旨。
「…朕知道你家事哀哀。但朕的家事也哀哀,朕被東奴那邊打了臉面,所以,你也來領一頓鞭子吧。欽賜。」
總督大人手下的書吏念完這個聖旨額頭出了一層汗。實在是這是他見過的最不像聖旨的聖旨。
定西候帶著全家叩頭謝恩。
「世子爺,對不住了。」小書吏又說道。
在他身後走出兩個營兵。手裡拿著鞭子。
常雲成笑了笑,利索的解下衣裳,轉身跪在地上,將後背展露出來。
伴著噼里啪啦抽鞭子的聲音。定西候轉過頭抬手擦淚。
心想如果齊月娘還是他定西候家的兒媳婦,哪裡能有這一頓鞭子?
這些該死的永慶府的官員們上報時除了免責攬功,就不知道稍微提一提齊月娘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嗎?
要是提了,常雲成延誤歸期,也不至於只是因為謝氏這個家事哀哀。
雖然是前妻,也好歹是妻,妻為防災辛勞。他們這個做夫家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那就可以說是為了民眾辛勞了,但現在為民防災辛勞的是齊月娘,跟他們定西侯府半點關係沒有。他們定西侯府再辛勞也只是盡了該盡的責任。
這邊定西候抹淚,那邊挨鞭子的常雲成卻帶著笑意,從早上起街上傳來的爆竹聲就不斷,可以想像,那女人那裡會是如何的熱鬧歡喜。
這女人不求吃穿金銀,求的就是尊重,那麼這次,是得了大大的尊重了,她一定很高興很高興。
挨了鞭子卻也不能耽誤行程,在床上爬了一天後,常雲成就要上路。
和以往不同,定西候親自送了出去,一直送到城門還沒回去。
常雲成看著定西候,幾天時間,好似一下子老了很多,周姨娘的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父親,記得去把母親接回來。」他說道。
定西候似是不耐煩的擺擺手。
「你別操心這個了。」他說道,看著因為有傷背部微微彎曲的常雲成,第一次覺得心裡難過,「你在外邊,要照顧好自己,別沒事惹事,咱們家不比別人,起勢微,又早早的離了京城,不再皇帝眼下,人丁又單薄,也沒那麼多親戚相互幫襯。」
一向這種話這種神情都是謝氏來做的,常雲成長這麼大第一次見父親這樣,一時間很是不習慣。
「是,我知道,父親放心。」他點頭說道。
定西候看著他上車。
「跟,跟月娘告別了沒?」他忍不住問道。
常雲成低下頭,嗯了一聲,不待定西候再問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