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一個僕婦緊跟著她低聲問道,「真的退親了?君小姐怎麼說的?」
方大太太搖搖頭。
「老太太說要等周嬤嬤回來了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她說道。
「那老太太幹嗎還去君小姐那裡?」僕婦一臉不解。
既然根本不信也不在意君小姐的話,何必還當著家人的面去君小姐那裡?難道老夫人不知道這在大家眼裡是給了那君小姐多大的臉面。
「安撫吧。」方大太太說道,「君小姐可是真的尋死了。」
僕婦嗤聲。
「什麼真的,她就是故意嚇人呢。」她說道,「這種把戲在家就玩了幾次了,老太太信了才怪呢。」
方大太太笑了笑。
「不管怎麼說,也是外孫女。」她說道。
看著大太太夜色里燈籠招搖下晦暗不明的神情,僕婦神情也有些暗暗。
「那就是不管怎麼樣,這惹禍精還是要在咱們家呆下去了。」她低聲說道。
方大太太面無表情。
「這個家是老太太的,怎麼當這個家,那就看老太太的意思了。」她說道。
一陣夜風襲來,寒意森森。
熱熱的水氣在屋子裡蒸蒸,兩個小丫頭小心的將水小心的澆下去,方老太太閉目躺在浴桶里,另外兩個小丫頭輕輕的揉洗著她的頭髮。
為什麼明明不信也不在意那丫頭的話,這次卻偏偏要去聽她說?
方老太太忍不住也在想這個問題,是下車的時候鬼使神差臨時起意,還是真的是因為是自己的外孫女而憐惜?
在一次次打擊磨鍊中已經鐵石般的心腸怎麼會出現這麼可笑的多愁善感。
方老太太微微皺眉,小丫頭們看到了動作更加輕柔,唯恐驚擾了她。
「外祖母不用再為了維護我做戲給他們看了。」
方老太太的耳邊陡然響起這句話,她猛地睜開眼,似乎看到水氣中那女孩子平靜的神情。
維護我。
她說知道自己做這些事是為了維護她。
她知道寧家是什麼人家惹不得嗎?
她知道作為親人如果還不斥責她,寧家就會給她一個教訓嗎?
她知道她的名聲已經糟到不用寧家出手就能被世人唾沫淹死了嗎?
真是見了鬼了,她竟然會說出這三個字,她竟然能看明白這三個字,她能嗎?能嗎?
所以這才引的不由自主的下意識的去了她的院子,想要聽她說話,想要印證探究。
方老太太哂笑,又靠回浴桶內,小丫頭們剛要繼續澆水,她又坐了起來。
「好了。」她說道,在丫頭們的服侍下走出了淨房。
不要胡思亂想了,等周媽媽帶了消息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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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不管這方家多少人睡不好,君小姐睡的很好,大概是累極了,睜開眼天已經大亮。
屋子裡暖意濃濃,雖然略有些乾澀,但除此外沒有其他的不適。
君小姐伸手掀起簾帳,晨光透過玻璃照進室內,窗邊的美人瓶蒙上一層妖嬈的光芒,桌子上擺著的水仙花舒展著身姿。
這個小小的居室布置的奢華又溫暖。
「…茶怎麼是涼的?我不是告訴過你們要溫著水嗎?」
外邊傳來柳兒的聲音,帶著幾分倨傲訓斥著丫頭們。
平心而論,柳兒和她小姐以前過的日子絕沒有現在這般舒坦,君家一直是個清貧人家,但來到這裡柳兒並沒有絲毫的卑微。
哪怕是再沒有享受過的柳兒也能坦然的享受,並享受的理所應當。
這也算是寵辱不驚了吧。
君小姐笑了笑,起身打開妝檯上一個漆盒,一張銀票擺在一層層金釵玉璉上,這是她昨日從寧家要來的五千兩銀票。
這算是真正屬於她的錢。
五千兩說少也不少,足夠一個人安穩過一輩子,但說多也不多,這些錢可以讓她進入京城,但並不能保證讓她能接近那個人。
不夠,遠遠不夠。
君小姐將妝盒蓋上,手指撫過其上點綴的寶石。
連用來放首飾的盒子都做的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