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怒了那邊的黑雲,片刻之後響起了嗡嗡的嘯聲。
這嘯聲並不是先前的胡語,而是漢話,語調怪異但字詞清晰。
「殺朱山!」
「殺朱山!」
「殺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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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一寸的光從地面溢出,大地漸漸的明亮起。
這片遼闊平原,春意似乎還未籠罩,看上去一片蒼茫。
隨著晨光,平原上出現一隊人馬,大約有七八千人,鎧甲披掛嚴整,其後還有十輛輜重車跟隨。
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視線里出現三匹黑馬。
馬兒疾馳而來,因為跑得快,為首的一人大紅斗篷翻動頭巾飄落,一條髮辮在身後飄蕩,他們的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了軍陣前。
軍陣中兵丁們肅立,這三騎並沒有讓他們有半點騷動,三人三騎在陣中穿行,很快來到正中的一輛車前。
此時車前站著不少人,安置在車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張張輿圖,楊景夏勇李國瑞等人都圍在其前,仔細的探看著什麼,一面低聲的交談。
走近前就會看清楚,這一張張輿圖其實只是一個地方輿圖,只不過放大了很多,清晰的勾勒出一條溝壑一條鄉間小路。
君小姐也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議論神情安靜。
「姐。」趙漢青喊道,勒馬原地轉了轉,手裡的鞭子指向身後,「前邊就是白毛溝。」
聽到她這話,圍在輿圖前的諸人頓時笑了,李國瑞還忍不住握拳狠狠的甩了甩。
「這條路果然走對了。」他說道,「比往常要節省了五天的時間。」
「當然是果然。」夏勇說道,「毋庸置疑。」
李國瑞笑了笑,看著一旁的君小姐幾分感嘆。
他在這北地活了**年了,也不知道有這樣的路可以走,更何況這個年紀才十幾歲的小姑娘。
這輿圖…
李國瑞看著鋪在桌子上的圖,這是怎麼畫出來的?精密到這麼可怕的地步,當然也有錯誤,比如好些村落的名字不一樣,但大多數都是準確的。
輿圖都是按照當地的模樣畫出來的,而看著這輿圖他總覺得這地方是按照圖來形成的。
君小姐抬手示意將輿圖收起來。
「那我們這就要進易州了。」她說道。
她的聲音輕柔,但這易州二字說出來,周圍的人不由一陣酥麻,還有些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易州。
他們為將為兵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踏上這金人的地盤,且帶著兵帶著槍拉著炮車。
這既害怕又刺激。
君小姐慢慢的走過來幾步,看著他們,又看向肅立的軍陣。
軍陣中飄蕩著旗幟,旗幟雖然眾多,但其實只有兩面,一面寫著順安軍,一面寫著青山軍。
青山軍的幾十人已經不再單獨列隊,他們打亂穿插在這順安軍中,順安軍很多兵丁都穿上了青山軍這些人一般的鎧甲,如今不仔細看幾乎分不出來誰是誰。
「李大人。」君小姐說道,回頭看著李國瑞,「你們隨我來易州,算是私自調兵了吧?」
河間的順安軍被派霸州來,理由是救護民眾南下,但李國瑞最終卻率軍北上,而這個消息瞞著河間大營。
「這不算是私自調兵。」李國瑞整容說道,「我們是成國公下屬的兵將。」
這又如何?
楊景夏勇等人看向他。
「兵聽將,將聽帥,帥聽君,朝廷高遠,我們這些小兵小將也不懂,也沒資格懂,朝廷下令自有成國公遵循,而我們遵循成國公之令,成國公從來沒有下令讓我們退兵,且成國公如今在易州與金人戰,那我們自然也要去戰。」李國瑞接著說道。
說到這裡神情肅重。
「所以我們這不算私自,如果朝廷要罰,該罰的不是我等,而是成國公。」
君小姐哈哈笑了。
站在隊裡中首位的金十八扯了扯嘴角,一絲冷笑。
「你笑什麼?」一旁的雷中蓮立刻問道。
金十八沒有像以往那樣不理會。
「我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說道,「連這一個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