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澄寂沉默著一路將車子開到程詩童住的小區門口，然後停了下來。
他就這麼坐在駕駛位上，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方向盤，保持這個姿勢許久沒動。
程詩童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總覺得他現在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片刻之後，那些圍繞在他身上的戾氣仿佛一下子全部散去了一般，他轉過頭來，唇角朝著她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聲音低低緩緩道：「到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程詩童一直吊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她朝著顧澄寂揮揮手道：「你也早點休息，回去的時候慢點開。」
說完這句話，她便伸手拉開副駕駛的門，走了下去。
站在顧澄寂的汽車邊上，她看著他，見他半晌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忍不住開口道：「還有什麼事麼？？」
「沒有。」顧澄寂坐在車裡，看著程詩童那張白皙的臉頰，笑了笑道：「你上樓吧，我看著你離開之後再走。」
「哦……好吧。」程詩童點點頭，又朝著他揮了揮手，這才轉身朝著樓道裡面走了過去。
顧澄寂就這麼默默地看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中，這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顧澄寂啊顧澄寂，你的革命道路還長著呢。
他看著眼前的夜色，突然覺得有些煩躁，便伸手推開車門，從車裡鑽了出來。
站在車子旁邊，他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公寓樓，兩分鐘後，樓上的一個屋子突然亮了起來。
那間屋子……大概就是程詩童住的吧？？
顧澄寂盯著那個散發出暖黃色光芒的窗戶看了許久，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根香菸來，然後倚著車門，用打火機將它點燃了。
他將那跟香菸放到嘴邊，狠狠地吸了一口，混合著尼古丁的菸草氣息便瞬間從他的鼻腔中一直蔓延到肺葉中去。
他看著眼前的那一抹紅光，沉默著，低著頭，雙手插在口袋中，全身上下散發出難以言喻的頹廢氣息。
程詩童站在自己的房間床邊，雙手抵在玻璃上，看著樓下的那個人。
隔得太遠，她不太看得清他的樣子，但是從他的姿勢來看，他似乎……是在抽菸？？
那個曾經站在樹林中，任憑璀璨的陽光灑滿周身，白皙俊秀的臉頰上始終帶著一抹淡淡微笑的人……在抽菸？？
程詩童看著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他的心意她並非不知道，可是他和顧寧書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每當她看到他那張與顧寧書有幾分相似的臉時，眼前便忍不住地浮現出那個臉色蒼白卻始終表情溫柔的少年，站在漫天紛飛的大雪中，彎著腰神色認真地在草叢中尋找手鍊的樣子。
她過往的青春中，最美好的時刻，全部都是他的影子，他的名字刻骨銘心地印在她的血液中，他躺在病床上，用盡全身的力氣笑著跟她說「再見」的樣子，她怎麼也不能忘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