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忙完,拿一旁盆中清水淨手時,忍不住出言試探:「縣主裹傷的手法倒是精湛。」
被人夸總是高興的,元賜嫻沒想到他在套話,得意洋洋道:「從前軍中醫士忙不過來時,我常去幫忙。」
時卿稍稍一愣,蹙眉問:「軍中?」
她臉色微變,跟他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會兒,最終在他鋒銳的眼色里坦誠道:「我跟阿爹行過軍……」說完湊到他跟前來,彎下腰小聲道,「阿爹叫我莫講出去,以免被有心人傳揚得不好聽……您可要替我保密啊。」
時卿坐在椅上仰頭看她,稍一頷。滇南王是大周唯一的異姓郡王,自然樹大招風,惹人嫉妒。女子從軍,放在旁人身上或是巾幗美名,換了元家,卻可能被講得不乾不淨。
見他應下,元賜嫻又笑看霜妤:「小娘子,你也是。」
她笑起來眼如彎月,叫人根本無法說個拒絕的詞,霜妤想也沒想便如搗蒜般點了點頭。
元賜嫻轉頭收拾藥罐子,一面交代時卿夜裡該換哪瓶藥,完了想起樁事,回頭問:「侍郎,我有些話跟您說,您可能叫小娘子和這些下人先且退避?」
霜妤一把揪住了時卿的袖口,警惕問她:「你想對我阿兄做什麼?」
元賜嫻一臉無辜,她能做什麼啊,瞧她這模樣又覺好笑,故作曖昧道:「是長輩們的事,你莫管。」
時卿不自在地咳了一聲。
見他神情尷尬,不知想去了哪,她笑吟吟地補充:「真是長輩們的事。侍郎,事關回鶻商隊,我有些疑慮想與您說明。」
時卿飄忽的心思一下就被抽了個乾淨,挺直了腰背,斂色吩咐道:「都下去。」
等屋內眾人走空,元賜嫻才坐在他對頭問:「侍郎曉得回鶻人的貨物裡頭,裝的是什麼箭鏃嗎?」
時卿當然知道,嘴上卻答:「某替聖人查案,只負責上達實情,其餘一概不管。」
口風真緊。她只好道:「我說說我的看法,您聽聽是否有理。這些三翼的箭鏃不是普通玩物,而是軍器。從吳興紀家到長安錦繡莊,再到這隊回鶻商人……絕非一般的小打小鬧。」
時卿隨口附和了聲「嗯」。
「但見此事牽涉越大,越是關係到要緊人物,我便越覺其中或有陷害的成分。」
時卿稍稍一滯,這下抬起眼來:「此話怎講?」
「疑點太多了。譬如西市坊門前,商隊與門吏尤其張揚的對峙。又譬如錦繡莊內,店夥計與掌柜輕易露出的破綻。再譬如郊野平房,看似嚴密,實則漏洞百出的守備。我起始想,他們興許只是做些不乾淨的小買賣,但當瞧見那些箭鏃,再回想當日種種,便覺奇怪了。能幹出這等『大事』的人,怎會頻頻犯如此低下的錯誤?倒說不定是誰想藉此陷害誰,才故意布置了這些,叫人現的。」
她說到最後,悄悄觀察時卿的臉色,卻見他神情如常道:「某知道了,明日便將縣主的意思稟給聖人,請他決斷。」
又是這個拒人千里,分毫不露的態度。元賜嫻打聽不出什麼,只好放棄。
屋內一時靜默下來,如此無話片刻,兩人突然齊齊偏頭朝槅扇外看去,異口同聲道:「誰?」
「啪」一聲什麼物件落了地。躲在槅扇外企圖聽牆角的人慢吞吞將東西撿起,走了進來。
正是去而復返,滿臉心虛的霜妤。
時卿冷眼訓斥道:「這聽牆角的本事,是誰教給你的?」
霜妤鼓著嘴道:「這不是沒聽成嘛,你倆耳朵這麼靈光……」她瞅瞅元賜嫻,「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瞧外邊天陰了,晚些怕有雨,來給縣主送傘。」說著,提了提手中一柄油紙傘。
時卿曉得她不過尋個藉口罷了,厲聲道:「還敢狡辯?你可是太久沒抄書,手癢了?」
霜妤一臉委屈:「阿兄何必當著外人面凶我……也沒見你對縣主凶過一字半句的……」
她說到後來,聲兒越來越輕。元賜嫻聽見「外人」一詞尚覺不舒服,聽全了後邊這句,突然高興起來。
時卿的確沒這樣凶過她嘛。
她一高興,就準備替霜妤解個圍,大方道:「好了好了,聽牆角這事,我也常做,沒什麼大不了的。」
時卿飛過來一個眼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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