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的大卡車幾乎是橫陳在路上,在這個車流稀少的地方,正好堵住了他們前行的路。那輛卡車不像壞了,因為從車上跳下兩個工人打扮的人,也不急著修車,反而笑嘻嘻地靠在車廂上抽菸。
「怎麼回事?」尹梟坐在後座,蹙了蹙眉。
「一幫不長眼睛的龜孫子!」司機咒罵,降下了車窗探頭出去,想要轟他們讓開,「喂!你們兩個幹嘛呢?好狗不擋……」
話未說完,他便突然噤了聲。
尹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下屬的身形僵著,雙手緩緩地舉起來高過頭頂,做出投降的姿勢,腦袋也慢吞吞地從窗外縮了進來……一點又一點,腦袋完全退回來時,尹梟看到了抵在司機頭上的槍。
冰冷的槍口直指司機的太陽穴,槍身威脅地向前伸了伸,司機又是一顫,抱頭再也不敢動一下。
尹梟的面色一沉,心中微涼。
今天是什麼人尋上來了?
下一刻,他後座的門便被拉開——
「下車吧。」祁漠站在車外,冷冷出聲……
尹梟還沒回過神來,人便被祁漠從車上拽了下來。
他臉上的震驚還未斂去,腳下的步子也由此踉蹌了一下。但不等他自己站穩,祁漠的兩個下屬已走上來,猛地旋過他的身體,將他死死地按在車上,然後不由分說地搜他的身……
沒有。
沒找到槍,也沒找到相關的藥劑,尹梟穿著一身松垮垮的運動服,下屬搜遍了他的全身,也只找到個zippo的打火機。
「祁少。」下屬將那唯一的收穫遞上來。
祁漠只看了一眼,然後便隨手扔了出去。然後,他朝下屬示意了一眼,讓他們稍稍鬆開,讓尹梟得以迴轉過身體,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你還沒死?」轉身過來的那一瞬,尹梟便脫口而出,難掩臉上的納悶。
怎麼可能?
那樣的麻痹劑……他早該死了。
「你那天槍里裝的是什麼?」祁漠沒答他,淡淡出聲,面色冷清又淡漠,一步步地走近,朝他伸出一隻手來,「把拮抗劑給我。」
尹梟愣了一秒,不由笑了。
他明白了——祁漠不是安然無恙,平安無事!他只是垂死掙扎,想要尋找生命的轉機。就像在非洲草原上狩獵時的野物,它們在受傷中槍時,也都是會徒勞奔跑,直到死為止……結局都是一樣的。
祁漠,自然也一樣。
「拮抗劑?」他似笑非笑地琢磨著這個詞,眼裡有不屑也有嘲諷,「你憑什麼覺得你問我要,我就該給?」
居高臨下的睥睨態度,激怒了祁漠——
「李瀟!」他猛地衝上去,手掌揪住了尹梟的衣領,強力讓他的後背再度撞上車身,「把拮抗劑給我,我們以後再也不會有瓜葛!你們以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再過分我也不會管!」
他不再需要這樣的家人。
尹梟卻是嗤笑:還叫著他以前的名字,竟然和他叫板?
頓了頓,他淺淡反問:「所以,你到底是來問我要藥的?還是來和我翻舊賬的?」
他不提「舊賬」還好,一提祁漠的情緒便越發控制不住,拽住他前襟的力道越發收緊:「我一直在幫你們報仇!你們卻想我死?當年的一切都是騙我的!我真該早點把你們找出來!早點認清你們!把我受的都還給你們!」
心下隱隱有種衝動:和他們同歸於盡。既然大家都該死,那就索性一起去死好了!
要是以前的祁漠,肯定會這麼做,但現在的潛意識裡,始終有根弦拉著他……他對某人還有承諾!他還需要照顧她一輩子。
「把拮抗劑給我,或者你跟我走一趟,讓你的人回去拿。」他儘量做著深呼吸,壓制住自己幾近爆發的憤怒情緒,「我不為難你。」
「憑你?」尹梟的視線越過他,又掃過他身旁的那幾個下屬,「憑你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說話的同時,他猛地掙開祁漠鉗制,直接去搶那個下屬手中的槍。那把槍還抵著司機的方向,他完全是不管不顧地去搶,根本沒考慮到槍會不會走火,會不會誤殺了他的司機?
完全是不要命的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