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走出來後,重新恢復了那副典雅恬靜的模樣;而內室里束縛在座位上的少君,則是徹底失聲,從頭到腳都已變得濕淋淋,就像是從水利撈出來一般。
然而,在海氏一行悄然離開的行苑同時,隨行的僕婦中似乎多出一人;就這麼悄然無聲的消失在了,宮牆短暫遮擋的視野死角內。當她再度出現時已變了行頭和相貌,成了一名提桶的老僕役。
作為已經在行苑中服事多年,唯一可以進入地下的監押內室,負責清理每天留下穢物的聾啞之人;在數重監守崗哨的眼皮底下,他佝僂的身姿和低垂的頭顱,幾乎沒有引起任何的驚異和警覺。
直到他隔著鐵柵和門欄,看見了臉上依舊帶著嘴套,卻被重新換過一身囚服的少君;下一刻,他表情微微抽動著,突然捏碎了滿是污漬的桶邊,從碎屑中探摸出數根異常堅硬的木刺揮擲而出。
幾乎是毫無遮擋的輕聲噗噗,正中在少君的囚衣上深深穿透而入半截;霎那間帶著嘴套的少君哼都未哼,就臉色灰暗的垂下頭來;就像在瞬間昏睡過去一般。這也是這種特殊炮製毒刺的特效。
不會在瞬間死去,而是在身體的麻痹和癱瘓治下,一點點的內臟衰竭,呼吸窒息而死。而毒刺也會慢慢消融在血液當中;讓對方短時間找不到任何的由頭。隨後,端著木桶的老僕役從容走出。
然後,數張兜頭而下的帶鉤鐵網,就瞬間封住了他四面八方的空間;又在他宛如鬼魅一般騰身而起,左衝右突的躲閃之間;接連勾中了他的左小腿,纏繞在了他的小臂上,血淋淋的扯裂一片。
也讓他激烈躲閃和反抗的動作,因此延緩和遲鈍了片刻;更多探出的撓鉤和叉槍、待發弩矢,堵死他想要撞穿窗扉而出的打算。就在他不顧一切想要撕裂這些負累,勾網上的麻痹成分起效了。
隨著激烈運動的血液循環中,迅速遍及全身的麻痹感;「老僕役」再也無法控制自身力量;就像是塊石頭一般沉重的跌落在地;然而,他猶自還有餘力的扭頭反問道:「為何,能夠識破」
「就知道你們不會輕易放手的。」下一刻,令狐小慕從樓閣上走出來,身邊有人手持一枚古樸盎然的銅鏡,照射著老僕役同時冷笑道:「日守夜等,不就是為了等你們派人來滅口的這一刻麼?」
然而,令狐小慕隨即發出「咦」的一聲:「居然不是腑食鬼變得,而是個會縮骨變形的大活人?」聽到這句話,老僕役佝僂的身體,也發出了隱約脆響;緊接著就筋肉膨大、骨骼伸展成一個壯漢。
而在燕山腹地的延慶——懷來盆地西端洈水谷地中,被念叨的江畋也在確認前方突然消失的道路;取而代之是一大片崩塌而下,將谷道去路填塞得嚴嚴實實的高聳土石,及由此形成的小型堰塞湖。
時不時可還可以看見,自土石衝擊而成的數十丈高斜坡上,滲流而出的道道水流;就像是絲絲縷縷的飛瀑和湧泉一般,在亂石土堆間肆意飛落、流淌著。顯然,這與前後兩支人馬失聯脫不了干係。
不過,這難不倒江畋和他帶來的人馬。隨著他登臨上一側山壁上的最高點,頓時就遠遠眺望清楚了,在這處高懸數十丈的堰塞湖背後情景。那是一大片被嚴重改換的地貌,山頭被削平谷地被填滿。
又像是大地被徹底翻轉了一遍,露出地下深層的灰褐鬆軟沃壤,以及橫七豎八暴露在外,焦黑枯死的樹木植被根須;又隨著數條匯流而下的山溪,沖刷浸潤出一大片沼澤泥濘,順勢匯入堰塞湖中。
然而,就是這麼一片肥沃異常的新生地,居然死氣沉沉的一片寂靜;既沒有任何鳥獸活動的蹤跡,也沒有其他活物比如蟲子鳴叫的聲音。顯然是代表了某種不同尋常的危險,或說潛藏的威脅所在?
浴室在片刻之後,一小群就近找來咩咩亂叫的山羊,沿著亂石區臨時架設的通道,被投放並驅趕進了堰塞湖後方的坍塌區。然而,這十幾隻山羊卻沒有因此逃散開來,反而靠邊擠成一團瑟瑟發抖。
直到被隨行軍士,用遠距離拋投的石塊,接二連三砸的慘叫起來;這才驟然四散竄出去好幾隻,但又像是遇到了什麼威脅一般;掉頭就撒腿想跑回水邊,但已晚亦;鬆軟泥地突然有什麼拱動而起。
像是鼓包一般的轉眼追上了,這些驚散亂逃的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