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歲只怕也有萬餘貫的好處,誰曉得那秦少游卻是突然不收了,現如今……不但一丁點收益都沒了,還折了數千貫進去,六郎……這孟津縣縣公的莊子早不是當初那樣了……」
張易之的眼眸眯了起來,他坐下,慢悠悠地道:「有這麼多?這可是有點意思了,不過……不是說那莊子裡,太平公主也攙了一腳嗎?這事兒……」他伸出手指頭,搭在案牘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眼眸里既有貪婪,又露出幾分忌憚。
張易之這樣的人,當然瞧不上那麼一丁點的蠅頭小利,所以王洪起先跑來哭訴的時候,他壓根就不想理會,可是現在,他卻是有點兒動心了。
張家乃是世家出身,父祖曾做過高官,不過他們兄弟二人素來奢侈,這天底下,有誰會嫌自己錢多的?本來以他們張家的家世,是斷然不可能需要靠做面首來求取榮華富貴的,若不是心存著這一絲貪念,又何至如此。
王洪見狀,忙道:「其實未必需要得罪太平公主,大不了將來,將那太平公主殿下那一份,原數奉還就是,現在這秦少游如此糟踐了奴,六郎只需出面出一口惡氣,再徐徐圖之便好。」
張易之冷笑道:「你這是要將咱當槍使了?」
王洪連忙又道:「不,不敢,只不過要對付那秦少游,奴實在是分量差了一些,可是六郎不同,六郎捏捏手指頭,那秦少游不就成粉末了?這天底下,聖人缺得了奴,缺得了秦少游,可是缺得了六郎嗎?」
張易之不禁哂然笑了,這倒是句實在話,他打了個哈欠,才道:「他有個如春酒樓是不是?有空呢,咱們去嘗一嘗吧,據說那兒的菜色倒是不錯。」
王洪大喜過望,笑容滿臉地道:「是,是,奴來做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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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秦少游自然不曉得王洪已經打算掙扎求生了,他倒是清閒自在得很,在這莊子裡,每日與阿尼瑪騎馬閒逛,阿尼瑪乃是突厥人,對這馬術自有一番不同的理解,在她的調教下,秦少游的馬術又有了精進。
用秦少游的話來說,他作為都尉,可以不必去學習格鬥,不必去琢磨箭術,可是這馬術卻是勝則追擊逃敵,敗則調馬跑路的絕技,人活著,總得有一技傍身,因而他倒是實打實地下了苦功夫。
這一對新婚的愛侶同乘著馬四處閒逛的同時,偶爾也會拉著手跑去河邊漫步,即便陷入這溫柔鄉中,秦少游還不忘自家的泰山大人。
看著那即將落下的斜陽,河水水面波光粼粼,將昏黃的日光反射出來,婉如遊走的金鱗巨龍蜿蜒而過。
秦少游折了一支柳葉,含在口裡,禁不住朝著河的對岸眺望,手牽著阿尼瑪,道:「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我看著北方,就不禁想到了自家的泰山大人,泰山大人卻不知身子可好,真是教人擔心啊。」
「……」阿尼瑪在這個時候,腦子總有點轉不過彎,她固然也思念自己的父汗,可是也不至於有秦少游這般的熱情奔放,那分明是我爹,你天天念個什麼勁。
這一開始,阿尼瑪心裡不免還有幾分感動,南人雖是多愁善感一些,可是終究是細心又重感情,嫁給這樣的知我懂我的夫君,實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
可是念得久了,阿尼瑪總覺得秦少游有另一層意思。
不過此刻,她也勾起了思鄉之情,禁不住喃喃自語:「是呵,不知父汗如何了,他得知消息,一定會怪我罷,可是……我有什麼法子呢……」她頭倚著秦少游的肩上,一起和秦少游朝北眺望,最後禁不住握起粉拳,道:「那你要對我更好一些,你自己將我搶了來,讓我成了族中的罪人,令我的父汗計劃落空,你若是對不起我,我只得扎進這河水裡了。」
秦少游忙是拍拍她的肩:「呵呵……」
阿尼瑪抿抿嘴,又補上一句:「跳進這河水之前,一定要先殺了你,把你的心剖出來。」
秦少游臉色頓時一變,道:「乖,不要鬧。」
………
第一百七十九章:天有不測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