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渠中的岩石板,還是能看到發黑的血漬,大約是當年滲透進去的。
「這是甚麼個意思?」
一人小聲問著旁邊站著的同伴。
望著天井中站得密密麻麻的光頭、寸頭青少年,從京城來的世家子出神了一會兒,這才回道:「發號服呢。」
「號服?」
「拘留所囚犯都有編號,所以叫號服。」
「還有編號?」
「所里不叫姓名,只喊編號。」
「這倒是好辦法。」
「比如所內九隊五組二十七號,就只需要喊幾個數字,好記的很。」
「此法用在軍中,倒也不差。」
「西軍用此法都十年了。」
「……」
聽到同伴這麼一說,站那裡問話的年輕人都愣住了,心中暗忖:莫不是跟西軍學的?
說話間,天井中站著的一干光頭、寸頭青少年們都是哭喪著臉,有的已經哭了起來,不多時,嗚咽聲像是傳染開一般,整個天井中都是慟哭聲。
只是不多時就來了披甲士,手按在橫刀上,看也不看這些青少年,逕自到了高台上,冷笑一聲喝道:「哭!繼續哭!要是哭了就能不去河中不去西域,老子跟你們姓!」
一群青少年瞬間哭的更大聲,但大聲過後,逐漸都沒了聲音,只有時不時的抽泣,整個場面相當的詭異。
「怎麼不哭了?諸位在江湖上,不都是有名有姓的嗎?市井之間,不是大哥好漢嗎?怎麼現在一個個跟慫雞一般?啐!渣滓。」
披甲莽漢不屑地啐了一口,「別指望老子會大發善心,此去河中,由老子帶隊,你們可以找機會逃跑,老子允許你們跑。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跑路沒問題,千萬別被老子抓到。」
這莽漢表情猙獰又可怕,露出了一個相當惡劣的笑臉:「老子要是抓住了,先干你們一個爽,再剁了你們腦袋……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青少年瞬間連抽泣聲都沒有了,雙眼滿滿的恐懼,連抬頭看莽漢的勇氣都沒有。
此去河中,交通工具會換好幾撥,其中還有步行的路段,但總體來說,比以前強了幾十倍。
除了新修水路暢通之外,更有弛道、軌道,總里程加起來,最少占了三分之一是有的。
就這一點,減員就不會和以往一樣,去十個死一半。
「這人是誰?怎地這般粗鄙?」
「他就是所里的拘留大使,以前是孫公手下,在大理寺蹉跎了十多年,就是個變態。」
「……」
原本沒反應過來「變態」是個啥,但一想起剛才拘留大使說的話,頓時覺得「變態」二字實在是傳神無比。
這幫倒霉蛋青少年並非是獨自上路的,旅途中還有商隊和官吏,結伴而行,路過沿途各地。
除此之外,第一批前往崑崙川的武漢技工,也踏上了「支援邊疆」的旅程。
整個隊伍的規模極大,但前來送行的人,大多都湊在光頭、寸頭附近,一時間,慟哭聲再次驚天動地起來……
第八十六章 拘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