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中,曹皇后一個人慢慢用完了午膳。
自她帶頭削減用度以來,宮中的膳食簡單了許多,殿中的冰盆也減少了一半。氣溫不如以往涼爽宜人,只是剛剛不至於冒汗而已。
漱了口,曹皇后走到窗邊,默默沉思著。
過了半晌,她開口道:「妙芙,你明日出宮一趟,將這個簪子送到翰林學士方大人手中,請他加入詹事府。」
這個銀簪一看就有些年頭了,瞧起來有些發灰。當年選的材質地也不如何好,款式更是不行。只簡單用銀絲扭成幾股,在尾部形成一朵鏤空梅花。經過了歲月的洗禮,銀絲中透出點點的黑色來。
但曹皇后看著這支銀簪的目光,卻無比溫柔悠遠。
如果可能,她寧願將這支簪子和那段往事一起掩埋起來,再不去回憶。
但是,眼下卻是最好的時機。朝中幾件大事,慶隆帝忙碌得顧不上盯著後宮。城中混亂,影衛就算能力超群,也盯不過來這麼多官員。此時她不出手,等這幾件事過去,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
昭陽公主被變相軟禁,齊王不得已浮出水面。舒長史忠心有餘,謀略不足,學識更是差了些。若無能人輔佐,光憑齊王,她還是很不放心。
妙芙候在一側,有些膽顫。她伺候了曹皇后這麼些年,從來不知曉這支銀簪的存在。
過了半晌,曹皇后才不舍的將這支銀簪放到她手中,「記住,除了方大人,不能讓任何人看見你。」
「婢子謹記!」
得了吩咐,妙芙去殿內省報了備,領了出宮的腰牌。
作為曹皇后的心腹宮女,為她出宮辦差是常事,無人敢過問她的目的。
懷中揣著那支銀簪,妙芙如同揣了一個燙手的山芋般,心中忐忑不安。跟在曹皇后身邊,她對朝中的時局也有所了解。齊王籌建詹事府,憑這根銀簪就能讓堂堂翰林學士投奔?
這其中,定然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越想,妙芙越是害怕。這根銀簪,她更是須臾不敢離身,生怕一個不慎遺失了或被人瞧見。
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天,第二日宮門一開,她便急匆匆的出宮。
她出宮的時候多,對洛陽城中分布熟悉。但曹皇后的吩咐她記在心頭,不敢貿然上面。
找了一家清淨的茶樓,到二樓坐下,她讓店裡夥計去找了個半大的孩子來。
洛陽城裡常有這樣的半大孩子,在街面上遊蕩玩耍,沒有比他們更知道各家各府的位置。他們也時常幫人傳話,賺點散碎銀子花。
這次來的是個九歲左右的男孩,穿著一件洗得褪色的紅色褂子,一見她就知道有差事來了,笑嘻嘻問道:「貴人有何事?」
妙芙不動聲色的打聽了幾個府邸,將方大人的府邸隱藏在其中。
得知方大人住在城東的集賢坊中,她賞了兩粒金豆子給這男孩,男孩千恩萬謝的下去了
又坐了半晌,讓夥計上了兩碟糕點。用掉大半,她才離開這茶樓,雇了一頂轎子,往離集賢坊最近的永安街而去。
一路過去,她坐在轎中,也覺出城中的忙亂來。
永安街是城東相當熱鬧的一條街,眼下在和同福大街交界的街口處,好些商家在此設了粥鋪,有災民在此排隊領取。
她悄悄掀開帘子看了一眼,那些災民個個面黃肌瘦,被突如其來的災難打擊得神情麻木。領了粥,口中喃喃道了謝,木然的行禮退下。
過了嘈雜的街口,到了永安街上,竟然聽不到以往的那些熱鬧聲音,各家的生意都冷清的很。只有時不時,坊正敲著鑼鼓帶著人、抬著擔架經過。
她讓轎夫尋了一家極雅致的筆墨鋪子下了,掏出荷包付了兩個大錢。想了想,又掏出一個放在轎夫手裡,問道:「剛才那些人過去,抬的是什麼人?」
轎夫嘆了口氣,道:「姑娘是剛到京的吧?你可得小心些,別染了時疫。街頭就貼了安民告示,有防治的辦法,姑娘好好看看。」
叮囑完才回到妙芙的問題:「這些人,都是患了時疫的。坊正帶著人抬走,敲鑼讓附近的行人離遠些,不要靠近了以防染上。」
「那坊正他們就不怕嗎?」妙芙追問。
「姑娘是沒看見,他們都戴了面巾,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