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真坐在上座,神情絲毫不變,對古道婆博眼球的話不置可否。
這種長年走江湖的人,一身功夫嘴皮子能占八成,能把活人說死,死人說活。在現代時,她身處最頂級的權貴圈子,見過不少這樣的江湖騙子。
他們以各種手段,博取這些頂級權貴們的注意,試圖獲取好處。不要以為這些處於金字塔頂尖的人們,就能抗拒這些人拋出的誘餌,看穿他們的陰謀詭計。
是人就有缺點,他們也不都是人人睿智,一旦弱點被緊緊抓住,便只有聽憑擺布的份。就算在事後明白過來,也羞於報案,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而這些江湖騙子,通常都把自己包裝得道貌岸然,極易獲取他人的信任,如同眼前跪著的古道婆。危言聳聽、正話反說,也正是他們吸引人的手段。
抓獲古道婆之後,徐婉真便央著武正翔調查了她的來歷。以驍騎衛的手段,查一個無權無勢的道姑,效率不要太高,昨夜就將消息送到了她的手上。該如何處置她,徐婉真已經心頭有了大致的思量。
古道婆跪在地上,心頭有些發憷。原以為她號稱自己無罪,二少夫人定要質問一番。如此,她便可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道出。以三寸不爛之舌,求得自己一條活路。
但萬沒想到,這二少夫人年紀不大,心性如此沉穩,竟然不聞不問。這下子,古道婆不敢再隨意說話,心頭更恭敬了幾分。
晾了她半晌,徐婉真緩緩放下手中的粉彩嬰戲蓮茶杯,淡淡一笑,道:「古道婆,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別把我當做那起子沒見過世面的無知婦孺。」
她語氣淡淡的,卻聽得古道婆心頭一涼,一股冷氣沿著後脊樑竄上來,再不敢耍那些花招,敬畏道:「貧尼不敢。」
只聽得徐婉真不疾不徐道:「我說你有罪,你便有罪。你說呢?」這是拿勢壓人,以她如今的身份,不管是朝廷親封的誥命,還是驍騎衛指揮使的夫人,隨便拿出一個,都能讓古道婆鋃鐺入獄,別人還說不出什麼閒話來。
一大滴冷汗,沿著古道婆的額角流下,滴落在明晃晃的地面上。
古道婆心頭叫苦,這和她所想,也相去太遠了些。常用的套路被當場揭穿,當下不敢再狡辯,澀聲道:「罪婦全憑二少夫人處置。」
鄭嬤嬤看在眼裡,心頭不禁為徐婉真叫好。從古道婆進門起,徐婉真拿捏的尺度就剛剛好,短短几句話,就使得這個老江湖俯首聽命。
「我也不想要你的命,但也要你的命。」關於古道婆的處置,徐婉真早有打算,此刻不過是吊著古道婆罷了。不讓她切身感受過厲害,就怕她不會心服口服。
這樣故弄玄虛的話,原是古道婆最擅長的手段。此刻徐婉真信手拈來,使得比她還要純熟。
古道婆聽懂了她的話意,但事關自己的小命,只是心頭叫苦,不得不硬著頭皮道:「罪婦的性命,從此就任由二少夫人指派。」這是表忠心了。
對她的機靈識相,徐婉真滿意的點點頭:「好。既然如此,從此以後,你就不是古道婆。這張身契,你簽了吧。」
「這?」古道婆身形一震,不敢相信的抬起頭,望著上座的徐婉真,她心頭遲疑。簽了身契,就入了賤籍不再是良民,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徐婉真看著她,並不說話。古道婆這樣的人,裝模作樣能說會道,又懂得相人之術,用好了是個不錯的談判高手。但這種選擇,還是要她自己做出,方會心悅誠服。
見徐婉真面目沉靜,也不開口說那些威脅之語,古道婆想了片刻,納頭變拜:「古蓉見過二少夫人。」
古蓉是她的本名,她以本名自稱,就已經是認徐婉真為主了。
徐婉真點點頭,示意鄭嬤嬤拿出身契,讓古蓉簽字畫押,按了手印。問道:「你家在何處?家中還有何人?」
聽她問起,古蓉面色黯然,道:「卑下也不知。打小和妹妹一道被賣給了人伢子,那時年紀太小還不記事。據說是家鄉遭了災,爹娘為了養幼弟,才賣了我們姐妹的。」
她回憶往昔,道:「後來,師父見我眉眼端正,把我買下傳我五行咒術。師父去世後,我就接了她的衣缽行走江湖,順便尋訪妹妹的下落。」
徐婉真心頭一嘆,沒想到她也是個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