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輕言細語的問著,毫不動怒。用的還是敬稱,卻聽得陳氏渾身發涼,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徐婉真伸手為她掖了下被子,笑道:「我知道母親看夫君不順眼,幾次三番想要害死他。」
「我也知道,您不想見到我好。所以才這樣處心積慮的,想要除掉我。」徐婉真笑得益發溫婉:「可惜了,母親,您所想的永遠不能如願。」
這字字句句好像刀子一般,戳進了陳氏的心窩子,使她還能活動的左半身如篩糠一般顫抖起來,不可抑止。
「所以,母親您就放心好了。我和夫君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徐婉真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一想到母親對我們的關懷,媳婦都迫不及待要前來致謝呢。」
一個庶子媳婦,竟然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揚威!要是能動,一定會給她兩個大耳刮子。
可惜,陳氏此時只能想想而已。
她的嘴唇不住顫抖,一口老血卡在胸腹之處,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最終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
徐婉真看著她,面上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側頭示意。
采絲點點頭,拔下頭上的銀簪,用尖利的一頭,便朝著陳氏的虎口、人中用力刺了下去。
鄭嬤嬤的一身本領,采絲學了個七八成。如何制止一個將要昏迷的人,用刺血的辦法最有效果。
果然,陳氏翻了個白眼,一口氣喘了上來,眼神怨毒的盯著徐婉真。
她的人中和虎口處冒出血珠,不住往下滴落。加上她口鼻歪斜,神情猙獰,看上去尤為可怖。
徐婉真卻驀地笑了起來,道:「母親您這是何苦?堂堂忠國公夫人,一品誥命夫人。非要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好受嗎?」
說罷,憐憫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出了房門。
陳氏已經得到了她應有的報應,這個女人的一生也是可悲。
田嬤嬤早就在門外候著,手中端了一個托盤,放著茶壺茶杯。見徐婉真出了門,笑道:「二少夫人要走了麼?老奴才將茶沏好。」
徐婉真點頭示意,道:「母親那裡,還勞嬤嬤多費心。」
桑梓會意,放了一封銀子在托盤上。
田嬤嬤笑道:「請二少夫人放心,老奴定當竭力。」
回到致遠居中,踏入暖意融融的室內。徐婉真搓了搓在外面凍得冰冷的手,白瑤便知機的遞上一個鏤空暖爐。
「少夫人,嬤嬤已經準備好了熱水。」
徐婉真的面上漾出一個愜意的笑容,伸了伸腰,舒服之極。
在外流落了這許久,哪怕回到京城暫居於寧府,也始終不是自己的家,無法完全放鬆。
直到此時,回到了熟悉的院落,周圍是熟悉的人,這讓她徹底的放鬆下來。
鄭嬤嬤原本是不做伺候她沐浴的事,但她才回來第一日,有很多事她要稟報。便親手為她準備了寢衣,拿去了淨房。
徐婉真看了一眼在屋中等著她吩咐的眾人,笑道:「今兒也晚了,桑梓在外間值夜便好。你們都下去,早些安歇。」
桑梓、采絲二人因為已訂了親事,徐婉真將她們的賣身契都銷掉,早已不再是奴婢之身。
為了讓她們能安心備嫁,徐婉真也許久未曾讓她們貼身伺候,只讓她們專心調教小丫鬟。
可今日不同,桑梓從小伴著她長大。徐婉真讓她值夜,一來表示親近之意,二來她也覺得分外親切一些。
待眾人都應下,徐婉真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知雁,道:「這是我從北地帶回來的知雁。采絲,你來為她安排住處,講講府里的規矩。」
只要一聽名字,采絲便知道,這是徐婉真定下來的二等丫鬟。和知味、知語、知柔一樣,是作為一等丫鬟而備下的。
待眾人都恭敬的退下,徐婉真才邁步進入淨房。
「少夫人瘦了好多,有寒毒入體。今夜的水有些燙,您可千萬要忍著。」鄭嬤嬤拿了為她搓澡的皂石,叮囑道。
徐婉真點點頭,不用鄭嬤嬤說,她也知道在五台山那一夜受了凍。
雖然有小火苗護體,但那夜溫度實在太低,衣服又不夠保暖。小火苗也只是能護住她的心脈,令她沒有著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