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了許多,想必是謝嚴用了什麼安神定魂的手法。
果然謝嚴道:「你神魂受損,雖是施用了養神咒,也服下了丹藥,但恢復起來還比較困難。後面一段日子,心智少動,安養為要……」
說著要余慈靜心休養,余慈偏偏露出沉思的模樣,且開口打斷他道:「謝師伯,外面這是辰時中了吧?」
謝嚴為之一奇,屋子是密封的。莫說是余慈是個病人,剛從昏迷中醒來,便是換個健康人,初一醒覺,純憑室內光線,也很難辨清楚時辰,尤其還是如此精確。
不給謝嚴細思的時間,余慈緊接著又道:「這是丹崖上?絕壁城諸宗首腦可在外面?」
對余慈的料事如神,謝嚴驚奇之餘,也皺起眉頭:「管他作甚?如今絕壁城之事,你不要再理,只要好好休養……」
「謝師伯!」
余慈再次打斷他的話,在床上忽地一抱拳,躬身道:「弟子有一個不情之請,望師伯應允。」
看他這副模樣,謝嚴因其早早醒轉而生成的喜悅乃至於興奮,慢慢沉澱下去,水色瞳眸在他臉上一轉,唇角抿起,終於恢復到離塵宗仙長應有的姿態上去,只是他的回應,卻並不簡單:
「只要我辦得到,你說!」
*********
絕壁城的天亮了,不過在許多人心中,還是蒙著一層陰霾。
對絕壁城的絕大部分居民而言,白日府就是他們的天,可一夜之間,這片天塌了。據說白日府滿門上下死絕,代之而起的,是萬靈門、是淨水壇、是無回劍門、是玄陰教。
當然,所謂「代之而起」的認識,是城中居民在日後很長一段時間慢慢積累起來的,現在他們更關心的是昨晚上親戚朋友有沒有遭難的、自家房子要不要修繕、做事兒的地方東家是不是換了人……等等等等。
他們的思路和城中的修士老爺們,沒有半點兒相同。
對生活、修行在絕壁城及周邊的修士來說,適應沒有白日府的日子,則是當今頭一等大事。不知有多少人眼巴眼望地瞅著城中的幾位新貴,尋思著是不是要攀些關係上去。
不過,他們心目中的「新貴們」,又是另一番心情。
萬靈門、淨水壇、無回劍門、玄陰教,四個聯手覆滅白日府的大勢力首腦,包括他們的心腹手下,是這次大戰的最終獲利者,他們應該談些實質性的東西了,他們確實在談著,但隨著一個萬靈門弟子匆匆告進,所有問題不得不順延壓後。
那弟子是來傳遞消息的:離塵宗余慈余仙長有請諸位。
「醒了?這麼快?」說話的是盧明月,他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旁邊的伊辛和尚。伊辛則寶相莊嚴,垂眸低眉,不言不語。
議事廳中,第一個站起來的是史嵩。他在昨夜激戰中失了條手臂,此時臉色蒼白中透著黯青,聞言卻是大喜:「當真?」
確認之後,他便轉向廳中諸人,笑道:「既然余仙長見召,諸位便同去吧。只要這位無恙,昨夜之時便是完滿了!」
說罷,也不管其他人是個什麼反應,他叫上胡丹,兩人當先出廳,後面諸首腦各懷心思,也魚貫跟上。
很快到了余慈養傷的房間,此時謝嚴仍在屋中,卻是尋個角落,閉目眼神,視眾人如無物。幾位首腦都是先向他行禮,才向余慈問候,也頗驚訝余慈恢復之快。
余慈用很舒服的姿態倚坐在床上,微笑應付過了幾人的客套話,同時目光在各人臉上掃過,確認了他的目標確實不在其中。這才慢條斯理地道:
「白日府交結妖魔,禍亂全城,幸有諸位出力,將其勢力連根拔起,功莫大焉。然而白日府雄踞絕壁城數十年,勢力盤根錯節,影響無處不在,而如今一夜之間被連根拔除,留下的真空急待添補,空出的資源急待分配,這些都是必須儘快考慮、商談……諸位先前是不是也在談了?」
誰也沒想到余慈講話這般直接,而話里涉及到各宗的直接利益,總有人十分著緊和關切的。無回劍門的門主董剡便是最關切的人之一,他受的傷勢比史嵩還重,此時卻強拖病體,參與之前的議事,聞言便叫道:
「余仙長可是已有腹案了?」
此言一出,史嵩等人臉色便都有些變化。余慈將他們的神情盡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