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
蕭家。
室昉坐在待客廳的凳子上,閉目養神。
現在的契丹很多地方跟中原沒有什麼兩樣。
地位,家世,人脈,都是人情世故。
室昉手上缺的便是這些。
哪怕他是南京副留守,能夠調動的唯有體制內的兵士,體制外的東西, 沒有人會理他這個出身寒門的士人。
遼太宗耶律德光或者遼世宗耶律阮在位的時候,憑藉這兩個皇帝的器重。
幽州城上下的豪門貴胄還給他幾分顏面。
這睡皇帝耶律璟上台,室昉明顯就覺得自己的職位沒變,權勢地位卻一落千丈。
他心底清楚,如果不是蕭思溫喜好中原文化,對自己這個狀元郎多看了一眼,只怕早就不知貶罰到某個地方擔任官吏了。
現在中原兵馬已經將幽州城團團圍困,僅靠城中的四千兵士根本不足以對抗。
想要獲得城中士紳的支持, 讓他們將自己的府中的「家丁」派出守城, 必須讓蕭家出面。
「好你個室昉,我沒去找你,你倒是送上門來了?」
一襲紅衣從內堂飄過,寒光一閃,一把長劍架在了室昉的肩膀上。
劍比一般的三尺青鋒要長上許多,足足有四尺半,是一把雙手長劍。
持劍的人是一位妙齡女子,此刻目露凶光,雖年輕貌美,但身上卻有著與她年紀不符的殺氣。
室昉動都不敢動一下,說道:「若蕭大娘子想要追究在下不讓留守進城的責任,那便一劍將我殺了,也好不為此間事情煩心。」
來人正是蕭思溫的那個恨不得是男兒身的長女蕭胡輦。
蕭胡輦劍鋒在室昉頸部滑動,帶出了一條細小的血痕,道:「你當我不敢殺你?」
室昉笑道:「自然不是!以蕭家的權勢,殺我一個寒門都算不上的讀書人有一百個理由。但想要讓留守免受責罰, 蕭大娘子還真不能殺我!」
蕭胡輦收長劍回鞘, 說道:「不讓我爹進城是對的,但我沒道理給你講。他要是死了,你給他陪葬。」
她說著走到了主位上,雙手環繞前胸,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說道:「說吧,來蕭家有什麼用意?」
室昉也給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他在幽都府多年,對於蕭胡輦的事跡還是知道一二的。
身為契丹人,蕭胡輦對於射箭並不熱衷,反而喜歡舞刀弄槍。後來拜了一奇人為師,習得了唐初極為流行的雙手劍技,武藝大成。
為了鍛煉自己的劍法。她倚仗自己的身份,去跟死囚比試,承諾只要能勝她,便赦免無罪。
結果十八歲的她,在一個月里殺了十六名死囚。
直到被蕭思溫發現,嚴厲制止,蕭胡輦才收斂了行為。
這蕭大娘子的殺心,一般男人都比不上。
室昉作揖道:「在下希望蕭大娘子能夠出面,以蕭家的名義讓城中的士紳貴族配合在下守城。城中的兵,實在不夠。中原人幾面一合圍,四個城門,一千人都湊不齊,這城沒得守。」
他在幽州多年,自然知道士紳貴族所謂家丁到底是什麼東西。
契丹的制度相比中原要寬鬆許多。
達官貴胄養一些親信在身旁,名為家丁,但其實跟私兵沒有什麼兩樣,只要數量不多,不干違法犯忌之事,沒有人會細究。
蕭胡輦道:「這個忙,我可以幫。不過有個條件,我要擁有一定的指揮權,我要上戰場!」
她看著室昉,一字一句地說著,眼睛閃著絲絲的興奮。
與尋常女子不同,蕭胡輦做夢都想當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統帥將軍。
只是蕭思溫根本不同意,他們契丹蕭家的女兒不是嫁給皇帝,就是嫁給王孫貴族,哪有上戰場的道理。
現在蕭思溫不在了,蕭隗因也是生死不明。
現在的蕭家,她這個長女蕭胡輦最大。
室昉看著蕭胡輦,想著自己手上的歪瓜裂棗,別無選擇道:「此事我准了。」
蕭胡輦道:「城中士紳貴族我去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