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作良的話說的非常重,完全不留情面,劈頭蓋臉一頓怒斥。
說完,也不顧被嚇得眼淚直往下掉的妻子,哼了一聲甩開袖子就走了。
二兒子趙立業素來懦弱,沒什麼主見,看著暴怒的父親和流淚的母親,頓時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做。
倒是小女兒、十六歲的趙惜蕊一臉焦急,推了推趙立業,開口道:「二兄,你把娘扶回去吧,爹爹那邊我去看看。」
「哦!」
趙立業六神無主間,聽到妹妹這樣說,連連點頭,扶著哭泣的母親一路往回走。
趙惜蕊目送母親一路往回走,自己則一路小跑,追著趙作良的腳步去了。
趙惜蕊知道,父親心裡有事的時候都會去花園的小亭子裡坐坐,所以她就直衝著小亭子去,果然在小亭子裡見到了坐在石凳子上生悶氣的趙作良。
趙惜蕊沒說話,走進了亭子,默默地坐在了趙作良身邊。
趙作良生氣,不看趙惜蕊,把頭轉向一邊。
「你怎麼來了?不去安慰你娘?你娘哭的很厲害吧?」
「爹爹沒錯,錯的是娘,所以我不去安慰娘。」
趙作良心裡一松,有些意外地扭頭看向了趙惜蕊。
這是他和妻子的第三個孩子。
連著得了兩個兒子之後,他感慨於妻子對兒子的溺愛過甚,以至於忽略了自己,又覺得兒子頑皮,不甚貼心,幾乎感覺不到那種為人父的喜悅。
看著其他族人的女兒貼心可愛,他便想著要個女兒。
多方努力之下,終於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得了一個女兒,他非常高興,平素也比較疼愛趙惜蕊,當然,趙惜蕊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非常可愛活潑,對他也相當貼心。
於是在趙惜蕊小的時候,趙作良還親自教她讀書認字,傳授一些基礎的學識給趙惜蕊。
趙惜蕊比較聰明,腦袋很好用,記憶力很強,後來趙作良忙於家業,她便自己讀書習字,倒也算是有了不錯的學識。
趙作良閒暇時與趙惜蕊聊天,兩人都可以引經據典,聊的有來有往,使得趙作良屢屢驚訝於趙惜蕊的記憶力。
趙作良在辦理家務時偶爾也會把趙惜蕊帶在身邊,傳授她一些算術、統計方面的學識,趙惜蕊學得很快,甚至可以幫著趙作良分擔一些家業上的事情。
於是趙作良曾感嘆趙惜蕊若是男兒身,一定可以做出一番事業,比如考科舉做個官之類的,就算做不了高官,做個辦事幹吏也是可以的,至少有地位有事業,不會淪落平凡。
可惜趙惜蕊是個女孩子。
這也常常讓趙作良覺得非常可惜。
此時此刻,偏偏是這個女兒能支持趙作良,這讓趙作良有些感動。
「你覺得爹爹沒錯?」
「當然了,兄長不體恤嫂嫂,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賭無所不為,任誰也會看不慣,可是母親一味偏袒,讓兄長覺得有人可以依靠,愈發肆無忌憚,我都看不過去。」
趙惜蕊握住了趙作良的手,溫聲道:「這又怎麼是爹爹的錯呢?明明是爹爹被兄長連累了,兄長自己肆意妄為該受懲罰,卻讓爹爹也受到連累。」
趙作良鼻頭一酸,差點沒在女兒面前掉眼淚,趕快轉過頭去穩定了一下情緒,好一會兒才轉回來十分感慨地看著趙惜蕊。
「惜蕊,只有你這樣對爹爹說,在其它人眼裡,爹爹怕是一個教子無方、不值得同情的無能之人,多少人都在看爹爹的笑話呢。」
「這件事情不是爹爹的錯。」
趙惜蕊雙手握著趙作良的手,把頭靠在了趙作良的肩膀上:「但是爹爹沒有對兄長嚴加管束,以至於兄長走到今天這一步,這就是爹爹的錯了。」
趙作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說了半天,爹爹還是有錯?」
「爹爹知道兄長有錯,但是不嚴加懲處,也不嚴加管束,嚴厲要求,被娘一說,就嘆息離去,眼睜睜看著兄長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難道不是爹爹的錯?」
趙惜蕊用勁在趙作良的手背上掐了一下。
「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