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硬說我是天子有什麼意義?
或者說你們覺得天子就是無所不能的?若無此等軍功,我就說我要做天子,你說金人是拱手把權力讓給我,還是一刀砍了我?」
孔拯一臉苦澀。
「陛下所說的都是對的,臣都知道,但是……但是……」
「明面上不能這樣說,對吧?而且後繼者沒有我這般軍功,也不能成功掌握我這般的權勢,不能讓天下人信服,是這樣的說法吧?」
蘇詠霖這句話倒是讓孔拯有點發愣。
你知道還這樣刁難我?
什麼意思?
「陛下,您……」
「好了,孔卿,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該說的不該說的你也都清楚,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你不奉詔,我就選一個願意奉詔的人來做禮部尚書,你說,你是要做禮部尚書,還是要抗命呢?」
蘇詠霖冷冷地看著孔拯。
就那麼一眼,那種威壓之感撲面而來,讓孔拯明確的感受到了蘇詠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可怕威勢。
蘇詠霖是來真的,不是來假的。
孔拯心裡明白。
但是……
這是為什麼啊?
我們要你做天子,固然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利益,固然是為了我們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但是這難道不也是為了你嗎?
客觀上受益最大的是你蘇家啊!是你蘇家的子孫後代啊!
為了你更方便的忽悠那些愚民,為了你家天下長治久安,為了你家能繼續做皇帝,為了你這個大明國能繼續傳承下去,都是為了你啊!
你為什麼不要這樣做?
你就那麼不想讓你的大明國長治久安嗎?
你就那麼想學著秦朝二世而亡?
秦始皇威壓天下,他活著,六國貴族皆不敢妄動,可他一死,秦二世不是天子,沒有軍功,鎮不住天下,六國貴族餘孽趁勢而起,秦帝國遂分崩離析。
明國也要走上秦國的老路嗎?
孔拯的內心充滿了惶恐不安和不理解。
他知道自己眼下有兩個選擇。
是抗旨不尊,不做這個禮部尚書?
還是遵守蘇詠霖的命令,為建國之後一系列的可能產生巨大爭議的事件拉開帷幕?
怎麼辦?
孔拯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發抖,他開始思考一些長遠的問題,他開始明白蘇詠霖不會平白無故地把禮部的權力交給他。
他需要付出一些什麼,來換取蘇詠霖手中的權力。
不僅僅是用孔家的名義為蘇詠霖完成統治者的加冕。
蘇詠霖還要用孔家的名義做更多的事情,不管這對孔家來說到底好不好,甚至於是要獻祭孔家的名望給他背鍋。
一面是孔家名望的意義。
一面是他個人的政治利益,同時也是孔家的政治利益。
兩者放在他心裡的天平上搖啊搖啊,最終,有那麼一側落了下來。
孔拯決定妥協。
因為孔拯忽然意識到,孔氏已經不再是鐵板一塊了。
孔氏,還有一個南宗存在於南宋的國土之內,正在為南宋皇室的權力合法性提供幫助。
孔氏北宗之所以可以得到如今的權勢地位和尊榮,之所以可以受到幾乎整個山東士人群體的追捧,不是因為北宗本身的正統性,而是蘇詠霖對北宗的支持,使得孔氏北宗得到了這份尊榮。
孔家已經分家了,單獨一家如果沒有強力統治者的支持,是不能在政治上壓過另外一家取回孔家正統名義的。
並非是統治者單方面需要他們,他們也需要統治者,他們的關係是相互的。
所以孔拯還能怎麼辦呢?
唯有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