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宋斐怔住,他以為何之問已經睡著了,畢竟這種封閉的黑暗環境裡,睡著反而是一種解脫。
重新開機,久違的光線讓宋斐眯了眯眼睛,半晌才看清:「零點過五分。」
「新的一天了。」何之問有氣無力的聲音里,聽不出半點迎新的喜悅。
手機還剩下70的電。
雖然國產機在續航方面的實力有目共睹,但宋斐還是捨不得用太快。看完時間後,他下意識想再度關機,可心裡一動,鬼使神差點了相冊,一直往下,直到他和戚言的那張合影映入眼帘。
宋斐小心翼翼地把相片點開,屏幕上的兩個人,一個齜牙傻笑,一個鬱悶皺眉,傻笑的親熱地攬著皺眉的脖子,皺眉的似乎想躲,可終究沒有躲開,被迫留下了青春洋溢的影像。
這是宋斐手機里唯一一張他和戚言的合影。
那傢伙不喜歡拍照,更別提這種容易暴露*的照片。每次在上看見誰誰又流出艷照或者小電影了,都要抓他過去一起進行安全學習,提高意識,防患未然。可宋斐是屬於那種你越不讓我干,我越想乾的作死類型,所以在親密自拍的征程中,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終於得逞了這麼一次。
戚言曾趁他不注意,偷偷刪除了這張照片,殊不知他早備了份,於是戚言前腳刪除,後腳他用合影做了手機桌面。戚言差點內傷,也終於認識到寧犯君子不惹小人,三令五申不許做桌面不許當屏保不許跟第三人顯擺之後,才默許他存在了手機里。
這戀讓他談的,宋斐曾不止一次地想,跟第三者插足似的,仿佛全世界都是需要避之不及的正房。
「你還好吧?」何之問原本不想搭理,可映在手機屏光亮里的那張臉,像要哭似的,有點瘮人,「我知道我可能不是理想的黃泉路伴侶,但誰讓趕上了呢,偏我跟你困在一起,想換人也來不及了。」
宋斐被何之問逗樂了,又覺得挺不可思議:「之前你還一臉苦大仇深,怎麼到這會兒,反而想開了?」
「哭也要死,樂也要死,那樂呵唄,」何之問暢想了一下美好未來,「這樣等咱倆屍體被發現的時候,也不至於太難看。」
「都成屍體了,你還指望美成一朵花?」
「起碼別嚇著人。」
「兩具咧著嘴笑模笑樣的屍體才更恐怖好嗎!」
短暫鬥嘴帶來的樂趣像肥皂泡,隨著兩個人再次安靜下來,啪地破掉,無影無蹤。
宋斐又看了很久的照片。
那一張,從左到右,從右到左,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翻來覆去地看。無一例外,看到最後目光都會落在那張鬱悶的臉上。他也說不上自己是個什麼心情,總之這麼看著,整個人會奇異地平靜下來。
像以往每次他作了大死,那人在例行懟完之後,都會加上一句,沒事,放著我來。只要戚言說了這句話,不管狀況有多棘手,他都會瞬間安心。
不知道那傢伙現在到了哪裡。
宋斐的思緒開始神遊,焦距漸漸模糊,照片成了斑斑點點的光暈。
還在格物樓?已經逃回了食堂?跑到其他樓與別的戰友會合?還,安全嗎……
噠。
極細小的聲響從上方傳來。
起初宋斐沒注意,因為那動靜實在小到沒有任何真實感。
然而那仿佛指甲輕輕叩擊桌面的聲音鍥而不捨,甚至仔細聽,是帶著某種節奏的——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那人叩得很輕,也很謹慎,並且刻意放緩了叩擊的速度,使得原本應該短促有力的節拍,被勻速拉長。
但整體韻律並沒有改變。
宋斐驀地瞪大眼睛,是戚言!
他下意識想出聲回應,可在張嘴的一剎那忽然意識到,戚言之所以選擇這樣的方法,是他不能說話,甚至不能發出任何比眼下這種叩擊更大的聲音。
宋斐難以壓抑內心的激動,騰地站起來!
何之問也聽見了這詭異的叩擊聲,正一頭霧水全身緊繃,忽然感覺到身邊起了一陣風。還沒等他辨別出這股黑暗中的妖風究竟是什麼,一組與之前叩擊聲相似,但節奏長短頻率快慢皆不同的另外一組細碎叩擊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