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言微微扭頭,遠目窗外,知道套路即將到來。
「我們倆出去是戰鬥,你以為你在這裡就不是戰鬥了嗎?恰恰相反,你要在這裡死守收錄機!換言之,這裡才是最重要也最危險的戰線。」宋斐所言條理清晰,又不失團結友愛,溫和中帶著些許嚴厲,嚴厲中又藏著絲絲柔情,乍一聽綿里藏針,細一品語重心長,「試想一下,你跟我們一起走,電池是找到了,回來卻發現收錄機沒了,那我們再浴血奮戰,又有什麼意義?」
何之問:「我」
宋斐:「再試想一下,萬一樓里有別人,而他又不想跟我們共享外面信息,那我們傾巢而出,他豈不是就漁翁得利?」
何之問:「可」
宋斐:「再再試想一下,窗外還有一個那麼執著的老師,如果它知道我們拿了它的珍藏,難道就沒有再從窗戶爬進來的可能嗎?」
何之問:「我留下!」
宋斐:「真的?」
何之問:「嗯。但我實話實說,你最後一個試想的場景,我不是特別喜歡」
然而鬼知道如果他不應再往後宋斐還會設計出什麼喪心病狂的試想!
攤上一個全是套路的男朋友怎麼辦?
戚言表達愛的方式是給予對方最大自由,放手讓他去盡情地套路別人。
目送兩位戰友隨風潛入月光清冷的走廊,先前亂七八糟的雜念統統消失。關門落鎖的時候,何之問心裡只剩下兩個念頭——戰友一定會回來,誓死捍衛收錄機。
前者讓他在信賴里獲得踏實。
後者讓他在堅定里獲得勇氣。
沒了玻璃的空洞窗口,呼呼的風往屋裡灌。何之問起身走到窗前,探頭出去四下環顧,好半天,才確認周圍安全。別說想從樓下爬到十二層,就是想從隔壁爬過來,光滑的樓體也根本沒有能抓能踏的支點。
縮回腦袋的時候,臉已經被風吹得通紅,但何之問的心裡不涼,不光不涼,還火燒似的,像有一股熱血在涌動。不誇張地說,如果現在有小夥伴需要,他光膀子都能說走咱就走,風風火火干一場。
這在以前根本是不可想像的事。
何之問從小到大都是老師口中的乖學生,同學眼裡的書呆子。他在幼兒園以後不只是沒再跟女同學牽過手,更是沒再跟任何性別的同學打過架。事實上幼兒園那次,也是別人打他,他光哭來著。
到了大學,雖然跟班裡同學也好,室友也好,都相處融洽,但這種融洽里總帶著微妙的疏離。曾經有一次宿舍關起門來喝酒,一個室友喝高了,酒後吐真言,說何之問,你這個人交不透。何之問不知道什麼叫透,什麼叫不透,他只知道這些人不會為他兩肋插刀,他也不會為他們赴湯蹈火。
況且,這年頭誰不是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呢。就那三個天天一起喝酒吃肉的室友,如果有一天告訴他們,會有一個保研名額從你們仨裡面選出,你們看看選誰吧。他們仨會不撕?怎麼可能。
所以病毒爆發是轉折點嗎?
何之問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也不是。
一周前,他挨不住飢餓,跟著大部隊從宿舍里衝出來的時候,他甚至都不關心同行的是誰。直到衝進食堂二樓,發現周圍只剩下零星夥伴,他們六個才算是點點頭,組了個臨時避難小隊。
六個人待在一個屋檐下,看似相互依靠,實則交往不深,只是被迫湊到一起,恰巧孤立無援。哪怕趙鶴、傅熙元、吳洲這樣原本是一個院的,關係也僅止於熟悉,而非親密。
然後沒過兩天,樓下闖進來一幫奇怪的同學。
再然後一切都開始跑偏。
提議同1班聯手找收音機的時候,他的想法很直白——借用1班的戰鬥力,增加安全指數提高成功率。
因為這動機太明顯了,所以他們沒掩飾,只是換了比較好聽的說法。
但1班二話沒說,決定得簡直不能更快,總結起來四個字——那就干啊!
然後他們就幹了。
臨時搭夥的八人小分隊,懵懵懂懂上了路,遇見危險都往上沖,遇見喪屍都拿刀捅。好像這不是隨時可能死掉的現實,而是有一百條命讓你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