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是什麼客人,需要您親自在門口迎接的?」
征東將軍李神軌扶著他的父親李崇,站在宅子門口迎接一名故友。
李崇已經很老了。
上次出征歸來,李崇就已經白髮橫生,後來朝堂政局動盪,李崇又捲入政治鬥爭的餘波,被褫奪了驃騎大將軍的封號,從此臥病在床,閉門不出。
現在的李崇,口齒稀鬆,目光歪斜,不再是當年那個讓南梁聞之色變的臥虎了。
李神軌也是胡太后的面首,在高陽王元雍等一干宗室大臣誅殺了胡太后的兩名面首鄭儼和徐紇後,李神軌雖然靠著李崇的面子,沒有被諸王誅殺,但是也被褫奪了官職,被迫返回家裡照顧老父。
李崇已經很久沒有離開臥房了,就連前陣子崔光去世,李崇也沒有能夠離府去弔唁,只是派遣兒子去看了看。
前段時間,李崇遣散了自己這些年蓄養的姬妾,只留下一名照顧他多年的妾室,將她升格為續房夫人,繼續留在府中照顧他。
任誰都知道,大魏這位臥虎,也和大魏的國運一樣時日無多了。
李神軌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什麼要抱著病體,站在府門前迎接別人,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面子讓父親這麼做。
不一會兒,一輛驢車慢慢的停在李府門口,一名乾瘦的老者從車上下來,李神軌才認出,這是被朝堂派去宣慰關中歸來的酈道元。
酈道元也老了。
當年酈道元勘察《水經》作注的時候,都是騎馬而行的,後來他入朝為官,無論是上朝還是去官府都是騎馬,從來不坐馬車和轎子。
但是如今酈道元也到了騎不動馬的狀態了。
其實酈道元和李崇相比並不大,如今也才五十多歲。
但是現在他的因為操勞過深,也已經是華發叢生了。
至於為什麼酈道元要乘坐驢車,那是因為戰馬都被徵集走了,現在百官都沒有馬騎了。
「怎麼能勞大將軍在府外等待酈某!」
酈道元上前扶住了李崇,兩人這才進入府內,李神軌跟在兩人身後,盤算出很多的念頭。
如今李崇的長子李世哲就在西北,是朝廷的河州刺史。
不過李世哲自從就任河州刺史後,就一直沒什麼存在感。
一開始蘇澤擔任護羌將軍,河州的軍務就是蘇澤在負責的,等蘇澤威望日隆,李世哲乾脆就在河州遊山玩水,日子過得逍遙自在。
李世哲的女婿于謹也是屢立軍功,李世哲幾個兒子如今都在于謹麾下做事,李家已經有不少的族人都去了關西。
李崇能夠在洛陽安享晚年,其實很大程度是因為蘇澤在。
李神軌其實也想要離開洛陽了,酈道元是蘇澤的老師,如果能走通他的關係?
回到內屋,李崇最後還是撐不住坐上了臥榻,他嘆息說道:
「酈公還是回來晚了,崔文正出殯沒能趕上啊。」
老友逐一離去,能見到酈道元讓李崇非常的欣喜。
其實對於李崇來說,酈道元並不算是友人,兩人一文一武,相交也是泛泛,共同點就是兩人都是崔光的朋友。
雖然不是老友,但是能有舊識已經不錯了,他們這些孝文群臣,如今已經凋零得差不多了。
此時對於李崇這樣的垂暮老者來說,能夠見到昔日舊識,已經是相當開心的事情了。
提起崔光,酈道元這樣冷峻的人也有些傷感。
李神軌找了個機會插話說道:
「聽說崔公的兒子崔劼護送崔公的著作去了關中,可是頗得蘇將軍禮遇啊。」
李神軌旁敲側擊,也是試探父親的想法,他自己也想要去關中,但是他和兄長李世哲關係不太好,還是希望父親能用面子,讓蘇澤給自己個官做。
所以見到酈道元後,李神軌心思更加熱切,所有人都知道蘇澤這位老師,實在不行走他的路子也行啊。
李崇說道:
「神軌,你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李神軌不樂意的離開了臥房,等到這個兒子離開後,李崇這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