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游神》已經是德勝府陰司名畫,就在功過司殿內掛著。
本身點化界游神之事就十分神異,雖然不外傳,但在德勝府陰司內可是傳得麻溜得很,大多數陰差都聽過但無緣得見,加之陰差或多或少總有點事會往功過司跑,看到那副畫基本都偷偷細瞧過的。
一旁的陸乘風驚多過喜,沒想到連陰差都認識計先生,不過這會他還驚得太早了。
等到進了陰司之後,德勝府城隍親自作陪城隍殿,又親自過問並遣人找尋過世的陸父陸母,才讓陸乘風認識到計先生到底有多大能耐。
這次沒有將陸父陸母特地帶到陰司某個殿堂,而是帶著陸乘風去了陸家的陰宅。
陸乘風見到自己父母的那一刻,憋不住眼淚,一聲「爹,娘」過後,就跑過去跪在了兩個陰魂身前。
而陸父陸母一開始以為陸乘風也死了,同樣悲傷不已,這時候計緣才知道,原來鬼真的也是能流眼淚的。
只不過這種悲情沒持續多久,等得知陸乘風並沒死,是主動求人帶自己來陰司看雙親的時候,兩老愣神片刻,馬上一起劈頭蓋臉的教訓起兒子來。
陰司這種地方自己往裡湊,簡直氣的為人父母的他們七竅生煙,悲切中的陸乘風更是被罵懵了,看得不遠處的計緣都想笑。
等到陸乘風跟著計緣從陰司出來的時候,神情依然有些恍惚,自從他弱冠成人以後,雙親都沒有怎麼罵過他了。
「陸大俠感覺怎麼樣?」
鬼門關外,計緣調侃著問了一句,陸乘風表情經過多次轉換,最後還是露出一個笑容。
「感覺…有些複雜……」
「哈哈哈……」
計緣笑了笑,抬手將其魂收入袖中,直接出了陰司回寧安縣而去。
。。。
居安小閣大棗樹下,有一縷斑駁陽光正好透過隨風搖擺的枝葉空隙,落到了陸乘風的臉上。
「唔……呃……」
受到這光線刺激,睡夢中的陸乘風逐漸醒了過來,抬起頭看看周圍,回想起這是在計先生的家中,再看看桌上,屠蘇酒和酒碗在那擺著卻不見計緣身影。
「我剛剛……喝醉了?」
記憶有些模糊,似乎是到了院中才和計先生喝了點酒,就醉倒在桌前。
「好像做了一個夢……」
這麼想著,突然想起了夢中的事,其他都很模糊,唯獨一點記得清清楚楚,夢中他夢到了爹娘,還被爹娘罵了,被罵得很慘,但那罵聲卻一點都不刺耳,偶爾也連著陸乘雲一起罵,劈頭蓋臉的罵。
罵聲中包含了對他們兄弟兩的關切,對雲閣反而根本沒怎麼提。
陸乘風想著想著就「嘿嘿嘿……」得笑出了聲。
「陸大俠醒了?計某煮了醒酒茶,試試我這棗花蜜茶吧,皇帝都喝不著的。」
計緣看著傻笑中的陸乘風,帶著笑意端著茶盤從廚房出來,落座桌前,倒好茶水點入蜂蜜又送到陸乘風跟前。
一口茶水下肚,陸乘風傾訴的欲望再一次強烈起來。
借著清馨的蜜茶,陸乘風這次沒有藏著掖著嗎,同計緣訴說了這幾年的大起大落,說完這些,又講到了夢見父母被罵的事情,還請計緣解夢。
計緣見他對絕大部分陰司之行都記憶模糊,只對被父母臭罵的那一段記憶深刻,不由心中自嘲手段粗糙不及陰差之餘,也覺得這樣反倒合適。
半個下午過去,陸乘風再沒有提什麼其他要求,仿佛就真的只是來傾訴,心得開解的他已然知足。
一壺茶水喝完,陸乘風便自然而然的起身告辭。
「今日同計先生一席話,令乘風悲困之心得解,雲閣那邊尚且事物繁重,乘風便不再打攪了!」
計緣笑著回禮道。
「好,陸大俠請走好,幫助令兄顧好雲閣,比不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差了!」
陸乘風點頭肅穆,重重拱了拱手,一句「告辭」之後大步朝外走去。
他確實聽杜衡說過一點計先生的神異,但此時的他,自覺也無需貪求計先生什麼了。
在即將走出樹蔭的那一刻,耳中聽聞有破空聲傳來,陸乘風下意識揮手一探,從頭頂抓到了一顆火紅的大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