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壓,四周的鼓譟怒罵之聲立時弱了下去。
他扭頭看向旁邊的黃小二:「真的有古怪?」
身材中等、眼神靈動的青年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反正在我看來,城南那些貨色明面上根本無法與其餘幾處抗衡,偏偏活得很是滋潤。」
「它們生前管理輜重,衙門裡存著不少好東西,死後更是貪婪,收起城門稅來當真是毫不手軟!」
說到城門稅三個字,黃小二分明在咬牙切齒。
齊敬之心中一哂:「人道法理本是好的,然而一旦朝著苛政暴斂的方向滑落,竟連屍鬼也要深受其害……」
「只不過若論起對禁水關屍鬼的熟稔程度,恐怕即便是壽光侯也比不上黃小二。」
念及於此,少年轉頭環視四方:「哎?斑奴那廝跑哪兒去了?」
幾乎是齊敬之話音才落,後方的瘴毒白霧之中就傳來踩水奔騰之聲。
不多時就見一頭黑白虎紋異獸破霧而出,頭頂懸著騶吾幡,嘴裡塞滿鬼蜮怪蟲,一邊跑一邊嚼,嘎嘣脆響、汁水四溢。
它屁股後頭還跟著七個興高采烈的車輻少年,個個手拿嘴叼,俱是滿載而歸,同樣吃得不亦樂乎。
「嗯?你這廝倒是快活得緊吶!」
齊敬之眸光如電,沒有理會七個車輻少年,只是牢牢盯在斑奴身上:「不是說騶吾乃古之仁獸,非自死之獸不食麼?還是說在你和騶吾幡的眼裡,這些鬼蜮本就算不得活物?」
「還有,你這廝不是向來怕水麼?」
眼見自家主人的眼神很是不善,斑奴這廝原本歡快的神色陡然一僵,行動也變得磨磨蹭蹭起來。
見狀,李神弦連忙插言道:「這回渡河多虧了斑奴和夾轂隊照應,否則弟兄們怕是還要折上不少。」
齊敬之臉色稍霽,跨坐上斑奴的脊背,向周圍的士卒高聲下令:「也不拘哪個衛哪個營了,有馬的都跟我來!余者皆聽韋校尉調遣!」
因為羽林校尉和大風校尉情同手足的緣故,騶吾二衛向來親密無間,北上途中類似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不止一回。
故而隨著少年一聲令下,河灘上立刻應聲如雷,坐騎已經渡河的軍卒們毫不遲疑地翻身上馬,朝著飛上本空的騶吾幡匯聚而至。
不過片刻功夫,一支由二衛四營軍卒混編而成、約有三百人的騎軍便告成型,緊緊追隨著羽林校尉馳騁北去。
「那勞什子的『鬼頭王』不乖乖在家守孝,偏要來尋咱們騶吾軍的晦氣,當真是活膩歪了!」
李神弦落後自家校尉一個馬頭,臉上橫肉抖動、笑容猙獰:「要不……末將抽冷子來一下狠的,送他母子在下頭團聚?大人要末將射右眼,我保准不傷他的左眼分毫!」
「渾說什麼!」
齊敬之回頭瞪了這位桀驁的部下一眼,沒好氣地道:「自古死者為大,那王家老夫人是個性情勇烈、明白事理的奇女子,我輩心中當存三分敬意,如何就要射殺人家的兒子?」
「王都統這一次戴孝出征、身先士卒,同樣可堪敬佩!還有他麾下的永昌左軍,那可都是跟咱們一起北拓征戰的袍澤兄弟,彼此該當和睦相處才是!」
齊敬之雖是這樣說,嘴角卻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他忽地舉起拳頭,再一次揚聲喝道:「兄弟們聽好了!咱們這回可不是去爭功的,而是要給王都統的永昌左軍吶喊助威!人家要先進城就讓人家進,人家要占什麼地方就讓人家占,切不可發生衝突!」
齊敬之這些話皆是以「鳴鶴法」催動,一時間聲傳曠野,非但是自家這三百騎卒聽得真切,就連跑在前頭的永昌左軍都隱隱聽聞。
騶吾軍的三百騎卒立刻起了騷動,大伙兒互相瞅瞅,臉上卻並無不滿之意,反而都帶著某種隱秘的興奮和期待。
李神弦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大人,伱這是弄死那鬼頭王一個還嫌不夠,連整個永昌左軍都不打算留了?」
齊敬之聞言一滯,旋即怒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剛才說的哪句話哪個字你沒聽清楚?」
李神弦立刻閉緊了嘴巴。
他就是因為聽得太清楚了才會有此一問,更別提他方
第333章 搶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