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建華問她:「那鄭家是不是只讓她做家務,以後嫁過去不用下地幹活?」
謝贇翻翻白眼,「怎麼可能。他們就是把人當牲口使喚,家裡的活要干,地里的活也要干。」
辦公室里的三位男同志都驚呆了,鞏建華疑惑道:「不是,這都建國二十年了,怎麼還有人活在舊社會呢?十多年前咱們不是就搞過『家務勞動社會化,婦女生產幹勁大』了嗎?
這句話你要是反過來理解,那是不是就是說,女同志只要承擔了特別多的家務勞動,那就沒法在外面多幹活掙工分了?家務勞動和下地幹活,這沒法同時進行啊。舊社會的婦女只幹家務勞動,到了新社會了,婦女同志不光要幹家務,還得下地?那不是…」
【那不是說新社會還不如舊社會嗎?不帶這麼玩的。表面說解放,實際上接著壓迫?】
後面的話在李書記和鍾主任嚴厲的逼視和謝贇目瞪口呆的表情下被他咽了回去。這傢伙真是什麼話都往外禿嚕,什麼都敢說!
鞏建華訕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鄭家真的太不做人了。」
李書記和鍾主任都沒忍住翻了翻白眼。
鍾書記提醒他:「你長點記性,想一想李大爺的事。」
鞏建華連連點頭。
李大爺的事是3年前發生的,1966年,那時候學校正在鬧革命,還沒正式罷課,為了響應號召,鎮中學舉辦了一次憶苦思甜大會。
李大爺是一個真正的窮苦人,在請他上台憶苦思甜之前,校長也跟他進行了細緻的溝通,什麼能講,什麼不能講,李大爺都一一答應下來。
大會一開始,李大爺講的非常好,他是真的吃了苦頭的人,講舊社會對他的迫害,講新社會對他的關懷,真情實感,聽得下面的老師學生都十分動容,高喊口號,氣氛非常熱烈,反響特別好。
但是,李大爺講著講著就脫韁了,講到了59年的大旱,糧食絕收,老百姓餓死,儘管校長反應十分迅速,衝上去捂著李大爺的嘴把人往下拖,但是,為時已晚。
李大爺的行為被定性為醜化新社會,甚至懷疑他居心不良、動機叵測。雖然他說的是真的。
當時那場憶苦思甜大會聲勢浩大,不光公社領導去了,縣裡的領導來了,任城地委也派了人過來,場面無法收拾。
公社領導、學校領導、李大爺本人都被帶走審訊。
最後,李大爺沒什麼事,只是受了點驚嚇,他的人生經歷完全經得起考驗,真真正正的八輩貧農,問完話就讓他回家了。
公社領導挨了頓嚴厲批評,也沒啥大事,因為具體事情不是他們安排的。
校長受影響最大,直接被革職了不說,挨了好幾次批鬥,還被關了幾個月,最後回老家種地去了。
這還是公社和縣委極力維護的結果,要不是這兩級領導委婉地幫他說好話,說他一直以來表現很好,校長可能就被流放大西北了。
現在的公社中學和高中的校長都是後來上任的,不是原來那一個了。
想想真是令人唏噓。
鞏建華的表情變得沉重了不少。這事是他親身經歷的。當時開大會的時候,他帶著人維持秩序來著,這件事情的後續處理他也參與了。
那位校長真真是受了無妄之災。那傢伙本來就是58年下放來的右*派,原來在中央直屬的某部委工作,摘帽之後也沒能回去,就留在公社中學當了老師,領導看他有能力,讓他當了校長,結果,一次憶苦思甜把他干回老家吃土了。
但是那個時候,誰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五十年代提過這個口號,公社辦過托兒所、洗衣廠、公共食堂,把所有的家務勞動都社會化了。沒搞好。】 這事謝贇雖未親歷,但也聽說了,被趕走的那位校長,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年紀不大,溫文爾雅,才三十幾歲。
以前她上中學的時候,校長還會不時地到各班去看一看,有時
第145章 家務勞動社會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