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所在的奴兒干都司有多大?北到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的極北(北極),西到玄冥河(今斡難河),南到鴨綠江,東到囊哈兒衛(今庫頁島),如此廣闊的土地,大明軍隊若是長期駐紮守衛,需要多少軍隊?又要耗費多少錢糧?阿敏大人,你是聰明人,難道你不認為,大明朝廷是選擇駐兵好?還是選擇扶持一個象你父親一樣對大明朝廷忠心耿耿的女真王,由這位女真王永鎮建州的好?」
「阿敏大人,你說說,大明朝廷和學生的東家還捨得殺你麼?」宋獻策笑吟吟的問道。而阿敏也被宋獻策這些話完全打到了心坎上,心說是啊,以現在的情況和張好古小瘋狗的能耐,打敗我那個伯父大有希望,可是打敗了我伯父之後呢?遼東和奴兒干都司的土地那麼大,蠻子朝廷要想徹底伯父的殘餘軍隊,將要花費多少時間?部署多少軍隊和消耗多少錢糧?與其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倒不如扶持一個在女真部落中有影響力的女真王,代替蠻子朝廷管理這麼廣闊的土地,還有盪清伯父的餘黨——這個位置,在大金軍隊中,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能坐得穩?
借著氣死風燈微弱的光芒,表面輕鬆的宋獻策一直在緊張打量著阿敏的神情,差不多阿敏臉上的橫肉抽搐一下,宋獻策的心臟就要緊張跳一下,不過還好,阿敏臉上的橫肉在無法遏制的反覆抽搐多次後,終於有了放鬆的景象,宋獻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乘機又說道:「阿敏大人,考慮好沒有?學生想阿敏大人應該也知道,我的東家並不是一個鼠目寸光只貪圖眼前蠅頭小利的人,他每走一步,都要先考慮後十步——和東家這樣的人打交道,阿敏大人,這你總不該擔心卸磨殺驢和上房抽梯了吧?」
「先別急。」阿敏臉上橫肉又抽搐了一下,狠狠咽下一口口水後,這才嘶啞著嗓子問道:「當一個被你們扶持的女真王,能有什麼好處?我現在雖然只是一個鑲藍旗旗主,可也是朝鮮實際上的太上皇,金錢美女要什麼有什麼,憑什麼要給你們賣命?回到鳥不生蛋的建州去一個傀儡女真王?難道到了那時候,我能夠享受的榮華富貴和美酒美女,比現在還多麼?」
「有些榮華富貴可以享受,有些美酒佳人也可以享受,可也有些榮華富貴和美酒佳人,享受起來卻是戰戰兢兢,膽戰心驚,隨時可能失去。」宋獻策也是賣弄起哲學來,又奸笑著問道:「阿敏大人,你認為你如果不和學生的東家合作,現在所擁有的榮華富貴和美酒佳人,還能享受多久?你最得力的親弟弟圖倫將軍,為了替你保存鑲藍旗實力,在錦州消極作戰,你認為你伯父現在不追究,將來就不追究麼?況且你在朝鮮長年駐紮,各種事務該理順的都理順了,又沒有犯什麼錯,眼下遼東決戰在即,你伯父為什麼要讓鑲藍旗軍隊和鑲紅旗軍隊互換防地?阿敏大人,這難道不足以給你敲醒警鐘麼?」
「阿敏大人,想想吧,好想想吧。」宋獻策的聲音又軟又輕,就象催眠一樣,「阿敏大人你是想給你伯父當炮灰,耗光手裡的本錢,然後再被你伯父剝奪一切,成為籠中鳥甚至階下囚?還是想回建州去,當一個天高皇帝遠的女真王?不用擔心隨時可能失去一切和掉腦袋的女真王?阿敏大人,你的伯父有十幾個兒子,又快病得斷氣了,你認為,你伯父會讓你繼承他的家業麼?」
「砰!」阿敏忽然又是一掌拍在矮桌上,震得桌上酒杯菜碟亂跳,也嚇得小鋪子等親兵又是一個機靈,下意識的準備衝過來保護宋獻策。不過還好,阿敏很快就沙啞著嗓子低聲嘶吼道:「好吧,我承認,我被你的話打動了!不過我還有兩個問題,第一,有傳言說張好古就要病死了,這如果是真的,張好古真的病死了,誰來兌現給我的承諾?第二,張好古打算和我怎麼合作?我手裡真正能掌握、絕對聽我調遣的鑲藍旗軍隊,總共才有五六千人,張好古如果想要我替他幹掉努兒哈赤,我辦不到!」
「阿敏大人,你說對了,學生的東家積勞成疾,身上確實有病。」宋獻策心中暗喜,臉上卻不流露半點聲色,只是淡淡說道:「不過,東家的病情,遠沒有傳說中那麼重,打敗你伯父主力還是沒有問題的。還有,退一萬步說,就算東家在打敗了你伯父主力之後,不幸病逝,大明朝廷難道就不兌現給你的承諾了?大明朝廷沒有了東家這位大明戰神,難道不更需要一個可靠的女真王麼?」
「這話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