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怔怔發愣,恰是因為心中正有一樁難題不解,此刻情知楊凌必然還有剿叛事宜想向他諮詢,正好先將此事求助於楊凌。
待到眾官員都退了出去,鄢高才正了正官帽,躬身施禮道:「大人既未免去下官之職,下官就還是此地的縣令。都掌蠻劫掠縱火後,許多百姓無家可歸,衣食無著,再加上鄰縣湧來的難民,下官衙內的存糧已經告磬了。
下官方才恍惚失神,就是苦思沒有解決的辦法,如果不及時撥付米糧,下官擔心本來就心懷怨恨的百姓鬧起事來,這樁難心事,下官代這一方受難的百姓,請欽差大人憐憫」。
「哦?喔,流散難民安撫,原本就是一件大事。別的事先放下,本官和你同去,先探望一下這些災民,了解一下情形」。楊凌先是一怔,旋即說道。
他走到帥帳前,想了想又對侍衛吩咐道:「把李指揮、封參政、蘇御史、馮知州他們都叫上,他們也算是蜀地的父母官,應該去看看「。
當下楊凌便命人去後帳將伍漢超、宋小愛喚來,一對小冤家來到前帳。宋小愛猶自嘟著櫻唇,對伍漢超一副帶答不理的表情,可那眉梢眼角的風情,看起來怒氣已消了大半,想必方才伍漢超也沒少說小話兒,沒準還加上些肢體語言。
楊凌是過來人,只是會心一笑,便吩咐二人率領侍衛陪同他和鄢高才、封大人等官員同出軍營。
鄢高才先急急忙忙趕回縣衙,召集三班衙役。風風火火地吩咐班頭趕快叫人,然後他又到了二進院落,進院兒就急急忙忙喊道:「李主簿,李主簿,弄到多少糧食了?」
這是個小縣,各個衙門都和縣衙混在一塊兒,這二進院落就是司庫,此時庫門洞開,裡邊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我說鄢大人,這庫房裡現在連只耗子都養不活,哪還有米餵人吶?那些刁民,平時不把縣大老爺放在眼裡,何必這麼上心管他們」。
說著話兒,庫房裡走出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兩撇鼠須,一臉油滑,大概就是鄢高才在帥帳中所說的那條『宦海游魚』了。
他眯縫著魚泡眼大大咧咧地走出來,一眼瞧見院落里站了一堆人,鄢縣令旁邊一人身材修長,蟒袍玉帶,身後還跟了一大幫官兒,補服上繡的鳥兒,哪個都看著晃眼,這人不由嚇了一跳。
他心思轉的也快,立刻省悟到眼前是何人,他急忙搶步上前,「噗」地一聲跪倒在地,叩頭如搗蒜地道:「下官李庸拜見欽差大人、拜見諸位大人」。
楊凌微一打量,見這人衣袍整潔,纖塵不染,知道他剛才在庫房中也是虛應其事,根本不曾用心為百姓想過辦法,不過楊凌幹過驛丞,也知道就算這個主簿肯用心,掃庫底的那點糧食也確實不夠幾個人吃一頓的。
他擺了擺手道:「起來吧,鄢縣令,看來庫倉實在是湊不出賑濟糧了,這樣吧,李大人,你看讓馮知州打個欠條,先從軍糧中借調一部分,等州府撥了賑糧再還回來如何?總不能叫這些百姓們餓肚子。」
他拱了拱手道:「蜀王仁厚愛民,我相信如果是王爺在這裡,也一定會贊同以這權宜之計救萬民於水火之中的」。
封參政本想指出這與體制不合,一聽這話把話又咽了回去。李森自然不會拂逆楊凌之言,立即欠身應是,吩咐親兵帶著那位李主簿馬上趕去運糧。
軍糧運到,鄢高才便陪同楊凌等官員去四處賑災施粥棚子那裡探看百姓,這些災民大多聚集在城隍廟、水龍觀、曬穀場幾個寬敞的地方,災民們才剛剛逃來沒幾天,加上此時的天氣不冷,所以一個個雖蓬頭垢面,看起來氣色還不錯。
只是這些人全都神色木然,眼神冷漠,看著這位縣太爺忙前忙後,張羅著叫人趕緊煮粥施粥,對百姓噓寒問暖,卻沒有一點感激親近的意思,對這一大票高官更是敬而遠之。
蘇御使不悅地低聲斥道:「此地民風果然頑劣,一縣父母官趨前跑後,為他們張羅口食,欽差大人親自趕來探望,卻如此不知感恩、不通情理」。
「追根究底,到底是誰在養誰?誰才該知恩呢?」楊凌聽在耳里
301 君也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