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時間倒退了多半年,他們都蛻變回最初在這裡相遇時的樣子
像寧衛民他就是輕手輕腳,非常小心翼翼的進門。
玄關換鞋的時候,他也是用有點局促不安的眼神望向等候他的愛人。
毫無男主人的自信,反而猶如一個犯了錯闖了禍的幼童回家,如同愛情的乞兒。
但他略顯潮濕的衣服和頭髮,領口鬆開三顆紐扣的不休邊幅,搭配他的敏感的神情,和掩飾不住的疲憊,也讓他的身上散發出一種略帶頹廢的易碎感。
這極大激發了松本慶子的母性。
在她為愛人打開門的瞬間,寧衛民顯得更英俊了,也更需要去小心呵護了。
縱然自己的精神上才剛剛遭遇重創,對未來已經沒有期望,她也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想去撫摸眼前的愛人。
而反觀松本慶子,雖然心亂如麻,對未來的期待已經支離破碎,即將粉碎成末。
現在巴不得撲在寧衛民的懷裡好好痛哭一場,死死抱住他不想讓他離開自己片刻。
卻依然強作鎮定,保持了外表的雍容與優雅。
她穿了黑色的長褲,灰色的襯衫,化著精緻的澹妝,首飾全無。
雖然顏色保守,款式也普通,顯得格外素淨。
但她的身材曼妙,曲線動人,這一身落在寧衛民眼裡仍然養眼,令他心旌搖曳。
不過這種情況下,兩個人自然而然也有了一定距離感,不知不覺就變得客氣起來。
「你還好嗎?」
「我很好。」
「今天一直沒聯繫,讓你擔心了吧?」
「沒關係的,你的工作很忙吧?」
「還好……你在看電視嗎?」
「哎,是。」
客廳電視熒屏上,油光滿面的兩個新聞主播正在暢談國外和國內新聞。
從英國的威爾斯親王夫婦5月13日即將訪日,到日本國內目前股價、地價雙升的勢頭尤為堅挺……
好在沒有有關松本慶子的消息。
寧衛民換好鞋後,安靜的坐在了沙發上,嘴唇微動,卻總是欲言又止。
貫以口才自得的他,這個時候關心則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松本慶子關閉了電視,也是尷尬微笑著,等待著,似乎同樣感到了難以啟齒的困擾。
「能幫我倒杯水嗎?對不起,我有點口乾。」
老半天之後,寧衛民才總算藉助一件小事,打破了令人不安的平靜。
不過當松本慶子把水端過來後,一口氣喝下了半杯,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表達歉意的寧衛民,開口卻仍舊是磕磕絆絆的,這種反常連他自己都感驚訝。
「那個,慶子……這幾天外面的情況的確很糟糕,輿論的攻擊性越來越大。不過……我……已經知道是誰搞的鬼了,好像一直有人……在惡意針對你。對嗎?你是怕我擔心,才沒告訴我?那麼好,我們現在必須拿出最大的坦誠好好談談了,也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解決這些問題。我願意先告訴你一些我的實際想法。有些事兒我也想先讓你知道。或許你聽了會激動,會恨我,會覺得我自私、懦弱、無能,認為我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不該這樣對待你,但我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聽我…………」
可更讓寧衛民沒想到的,是松本慶子的反應之大。
仿佛像赤腳踩了尖釘一樣,松本慶子不容置疑地阻止他再說下去。
「不!別說,請別說下去!」
「怎麼?慶子,別這樣,我真的有重要的話……」
「求求你,晚點說吧,我怕聽到。」松本慶子越發顯得慌亂,六神無主。
「你……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
「我猜到了……先別說行嗎?先別說……」她低吟著祈求。
「你猜到了?你是不是……?怎麼會……?」
寧衛民越發湖塗,預感到他們有了什麼誤會,但卻因為松本慶子痛苦的神情和幾乎要流淌的淚,而不敢再強行追問。
客廳里再次沉寂了下來,他只能靜候她情緒的平復。
良久,松本慶子忽然擦拭了一下眼角,主動開口。
「還是我來說吧。」
她的聲音很低,卻異常果決。
她以不容拒絕的姿態,走到了寧衛民的身邊,貼著寧衛民坐下,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寧衛民面前表現得那麼執拗。
然而剛說了兩個字「我們……」
臉卻又轉向了一邊,不敢再看寧衛民,怕觸動悲傷。
又沉默了片刻,她再度調整好情緒,終於袒露出內心的焦慮。
「你是個又才華,又英俊的年輕人。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會有成就的。你那麼年輕,應該走你自己的路,看你該看的風景。而我們兩個人……沒有未來,不會一直都是同路人。要是一直手牽手,往前也許就只能步入懸崖。就像這一次,是我拖累你了。所以……所以……就要分手了,是嗎?」
問完,松本慶子轉過頭來,不再閃躲迴避了,而是以絕望的目光逼近寧衛民。
「對男人來說,情人就是合腳的襪子,路走遠了,早晚會磨出洞來,懶得洗一洗就隨手扔掉了……所有的女人,如果不能娶回家做妻子,都免不了是這樣的下場吧?」
而松本慶子的這些話透著心寒意冷。
就像一塊塊的大石頭,從她的懷裡掉出來,狠狠砸在了寧衛民的腦袋上。
他被砸的頭昏眼花,暈頭轉向了,竟然一時間失去了判斷力,而百口莫辯。
為什麼慶子會這麼說?
我何曾有過要分手的話?
這是怎麼回事?
以至於連他自己也無法辨識自己,唯一能感到的只有無辜、不安和心疼。
他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可憐人。
猶如洪災來臨之前被劫走了船票,居然要眼睜睜等著被洪水淹沒致死。
冤枉啊!
不過就在寧衛民極力與不該侵蝕他的笨嘴拙舌抗爭,試圖突破,澄清自己的時候。
情況再次斗轉。
松本慶子終究割捨不下,勉強說完了幾句硬話,她幾乎立刻失去了控制。
如撲火的飛蛾,一下子倒在寧衛民的面前,匍匐在他的腳下,淚如雨下。
「可我做不到。我嘗試壓抑自己,但不可以。雖然這樣說,是我自不量力,但……能不能……再給我兩年的時間?」
什麼?寧衛民徹底驚訝了!他沒想到松本慶
第一千二十二章 天大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