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村子裡的莊稼漢,你要是文縐縐的跟他們說什麼驅逐韃虜恢復中華,這些老農未必能聽懂,也不一定有興趣聽,但是你要跟他們說不趕走韃子,子子孫孫都得受建奴朝廷和滿大人的欺壓,這些老農就能聽明白。
朱曉松說的很直白,所以這些老農就來了興趣。
抽菸那個老家把煙鍋子磕了磕,問道:「朱郎君,那你說的農會,又是個啥?是讓咱莊子裡的泥腿子們當官?」
朱曉松嗯了一聲,說道:「您老這麼說,既對,又不對。這個農會啊,一是全面發動咱們老百姓,大傢伙兒一起抗租、抗債、抗稅、抗糧,二是聽取咱們老百姓的意見,替咱們老百姓辦事,辦好事,辦實事。」
「那些劣紳想方設方的占了咱們的地,還要咱們向他們交租子,一交就是五、六成,碰到個災年還得逼著咱們欠下驢打滾的利錢,恁說,這不是欺負人嗎?」
「還有官府,要是替咱百姓做主,規規矩矩的收稅收糧,那咱也沒啥好說的,畢竟這朝廷養著兵,還有河道橋樑啥的要修要建,收稅收糧也說的過去,可是這韃子官府是怎麼做的?」
「咱老家寧陽縣,乾隆四十九年就要收乾隆九十四年的稅,聽說有的地方已經收到了一百多年以後,恁說說,這個稅糧,咱怎麼交?」
「那錢聾皇帝倒是一路南巡一路免,可是他免他的,官府收官府的,頂多就是換個名頭,恁說說,明明有巡撫有御史,那些官怎麼還敢收?那錢都到哪兒去了?」
「還有,前些年河南那個事兒恁也應該聽說過,遭了災的百姓攔著錢聾告御狀,結果他把原告交給被告審問,還說什麼百姓如子女,官員如父母,這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絕不能讓子女告父母,恁說說,這不就是瞎扯蛋嗎!」
「所以啊,咱才想著辦這個農會,就是想讓咱們老百姓自己替自己做主,咱聯合起來趕跑韃子,從此不再受人欺壓。」
朱曉松一邊說著,那些老漢便一邊笑呵呵的點頭應著,而等朱曉松說完了之後,抽菸的老漢卻冷不丁的問道:「那你朱郎君收不收糧?收不收稅?」
朱曉松哈哈笑了一聲,正色道:「收!不過,不是現在收,以後也不是亂收。」
「當年李自成倒是說不當差,不納糧,大家快活過一場,可是後來他怎麼辦的,又是怎麼滅亡的,您老也應該聽說過。」
「所以,咱要是跟李自成一樣說不收糧不收稅那完全都是扯蛋,恁幾位老人家都是有年紀的,應該明白,這一個國家要養兵,要修路,要修橋,要建學堂,這處處都離不開錢,不收錢不收稅,錢從哪裡來?」
「但是吧,咱不會現在就收稅收糧,以後也不會亂收。」
「現在咱們還沒有趕走韃子,韃子官府還在收稅收糧,咱要是再收,那不是讓大傢伙兒更活不下去?那咱辦這個農會還有什麼意思?」
「等以後趕走了韃子,咱也沒打算向老百姓收多少稅多少糧。」
「說句不好聽的,這老百姓都窮成什麼樣兒了?就算是鷺鷥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內刳脂油,又能收上來幾個錢?」
「放著那麼多的豪商巨富咱不收,咱可著老百姓禍害,咱就不怕老百姓再聯合起來把咱趕走?」
「咱今天把話給您放這兒——要是哪天,咱朱曉松不替老百姓說話辦事兒還調過頭來坑害老百姓,那恁就聯合起來把咱也趕走!」
「再說了,這農會都是由咱老百姓組成的,農會不願意,咱能收走錢?」
朱曉松前面說的話,這些老漢也就是聽聽而已。
老話說,說書唱戲沒真事兒,說的沒有唱的好聽,他朱曉松現在各種許諾都可以當戲文來聽。
在這些老漢看來,你說的再好聽也沒什麼鳥用——趕走了韃子,你朱曉松收不收稅?收不收糧?如果不收,你吃什么喝什麼?如果收,那你跟官府有什麼兩樣?那有你沒你的又有什麼區別?
唯有最後一句,農會不願意就收不走錢,卻是真正讓這些老漢有些動心。
一個老漢問道:「聽郎君這意思,這農會要一直辦下去?等以後趕走了韃子,還要接著辦?恁官府就不派人來?」
朱曉松認
第二十八章 矯枉必須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