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大概就是先把胡老爺盤剝去的錢糧還給自己,然後再以孟良崮農會的名義收上去,頂大了天也就是把租子降到兩成或者一成,或者,孟良崮的稅,收的能輕一些?
朱二旦瞧著碾子下神色各異的百姓,心中恨意更重,當下也懶得再說廢話,直接便向胡老爺喝道:「你若老實交待,還可免了皮肉之苦,若不然,只怕有你的苦頭!」
胡老爺此時已經沒有了剛開始的囂張氣焰,望著朱二旦冷哼一聲道:「不就是要分了老爺我的錢糧?你們儘管分,老爺我不在乎!別忘了,你們總有離去的一天!」
朱二旦嗯了一聲,踱步到胡老爺身前,猛的一記耳光抽向胡老爺,直把胡老爺的一口大黃牙都扇飛兩顆。
朱二旦指著胡老爺喝道:「我們是有離開小胡莊的一天,可是我們離開了,不代表農會也跟著離開。還有,別以為萊州知府多了不起,你朱爺爺連欽差大臣的耳光都抽過,像是知府這樣兒的小嘍囉更是殺過好幾個,也不差他一個萊州知府!」
胡老爺一愣,渾然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之前,那萊州知府是怎麼說的來著?
說孟良崮反賊不過是秋後的螞蚱,別看現在蹦的歡實,只等我韃清朝廷騰出手來,大軍一至,便能立時剿滅。
說讓自己放心大膽的搞農會,官府那邊由萊州知府去搞定,底下的農會由自己來搞定,弄到的錢三七分賬來著。
怎麼跟這姓朱的說的完全不一樣?
姓朱的還打過欽差大人的耳光?
我的個老天爺啊,欽差大臣那可是代表了皇帝的,手裡握著尚方寶劍,說殺誰就殺誰,出行時大軍圍護,你還打過欽差大人的耳光?
這姓朱的就是在吹牛皮!
想到這裡,胡老爺心中慢慢的就有了底氣,望著朱二旦冷笑一聲道:「反正本老爺已經落在你們手裡了,你們願意怎麼著就怎麼著,老爺我都受著。不過,老爺我倒是要看看,你們殺了本老爺,這附近的幾個鄉還有這十幾個村子,能不能饒得了你們!」
朱二旦大怒,正想再抽胡老爺一耳光,卻被耿銳攔了下來:「這種老棺材瓤子是不見黃河不流淚,不碰南牆不死心,你跟他一般見識幹什麼?」
說完之後,耿銳先是讓人把從胡老爺家裡翻出來的賬簿都搬了過來,接著又讓人扶著之前在胡老爺家裡挨揍的漢子來到碾子前。
耿銳對那漢子笑了笑,又向碾子下的百姓們問道:「鄉親們可有識字的?若是有,便請到碾子上來,跟咱們這位胡三哥一起念念這份賬簿。」
碾子下的百姓們依舊沒有反應。
或者說,碾子下的百姓們不是沒有反應,而是有心無力,因為不識字。
大明時期的社學,是每五十戶一所社學。
我韃清時期的社學,是每鄉一所社學。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大明時期能盛行小說、話本之類的東西,是因為能看得懂的人多,有基礎,而到了我韃清時期就開始流行說書唱戲,是因為這玩意只用耳朵聽就行,不需要有識字的基礎。
所以,整個小胡莊,還真就只有胡老爺自己是識字的,平日裡縣衙、州衙有什麼事情也都是直接交待給胡老爺,再由胡老爺交待給普通百姓。
眼看著碾子下沒有百姓站出來,胡老爺不禁哈哈笑著說道:「要不然,本老爺給你們念念?也別說老爺我瞧不起你們,就憑著你們這些反賊逆匪,估計也個識字的!」
耿銳攔住想要發火的朱二旦,面無表情的瞥了胡老爺一眼,說道:「不勞你胡老爺操心,我們孟良崮雖然不敢說人人能寫好文章,但是也能看得懂賬簿。」
說完之後,耿銳便拿起賬簿,一字一句的念道:「錢聾四十年正月,二兩銀子收吳老二家劣田兩畝。」
「錢聾四十年正月,出借銅錢五百文給胡老三,息錢五百文。已收迄。」
「錢聾四十年正月,出借銅錢五百文給胡老六,息錢五百文。已收迄」
「錢聾四十一年二月,三兩銀子買胡老三小女兒為奴,人錢兩清。」
「……」
耿銳正一字一句的念著,忽然間卻有一個百姓衝到了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