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自然也是有的,但完全不同。」老學者笑了笑,又在書上找到另外一段記錄,「昔年盧山改名,山神廟自然也要改名。眾人改了廟宇的牌匾,當天夜裡,不少人都聽到有人在廟裡跺腳大罵,『怎的改我不改他!山小就好欺負不成!』次日,縣裡多位鄉紳找到縣令,希望縣令上書朝廷,略為緩頰。縣令表示他沒聽到,當夜住在了山神廟。第二天鼻青臉腫,隨即上書懇求朝廷不要修改山名,朝廷不許,他沒奈何,設法運動了一下,調去了別的縣。」
韓風連連點頭:「這麼看來,盧山山神的確是存在,而且智力不低,也是個肯講道理的,不像是妖魔鬼怪之流。」
「至少在早期的記載裡面,這位山神除了小心眼愛吵架,吵輸了還擼袖子揍人之外,倒也沒什麼劣跡。」老學者笑道,「類似的記錄有不少,大多是縣令或者路過的文人跟他辯駁。輸給他的,他就洋洋得意,送錢送吃喝;贏了他的,他就勃然大怒,打不過就一甩袖子跑了,打得過就上來砰砰砰幾拳頭……一點神仙的面子都不要。」
「那究竟是什麼時候,山神換了人呢?」潘龍問。
老學者這次沒有翻書,回答:「據我所知,應該是在四百年前左右,那時候山神突然發來請柬,邀請鄉紳和朝廷官員上山,在山上大擺宴席招待大家。宴席最後,他說要跟大家暫別一段時間,在場眾人詢問他何時回來,他得意洋洋地說『反正你們是見不到了,要是你們家族繁盛,等我回來之後,會找你們的子孫帶路,給你們墳頭澆一杯酒』——這位山神一向就這個脾氣。」
他笑了笑,說:「此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山神的記載,連山神廟也漸漸荒廢。直到一百五六十年前,才有人重修山神廟,關於山神的傳說,也是那時候才又重新出現的。」
眾人都為之嘆服,回去的路上,韓風感嘆:「果然有學問就是好啊!幾百年幾千年前的事情,他都清清楚楚!」
「是啊,所以你當初在縣學讀書的時候睡大覺,被老夫子竹板抽手心,一點也不冤枉。」
「龍哥,能別拿我十歲時候的事情來說嘛!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啊!」
「去年你在縣學肄業,老夫子勸你將來多讀書,你回答『大丈夫當馬上取功名,豈能埋頭案牘之間,虛度年華』……被老夫子一腳從縣學大廳踢飛到了外面街上,從此不許你進縣學半步,這總不會是你小時候的事情了吧。」
韓風頓時不尷尬了,反而露出得意之色:「我說的是正經道理啊!我們北地人講究的不就是用手上的刀子去爭取未來的榮華富貴嘛!讀書什麼,龍哥你這樣的聰明人去做就好。我是笨人,老老實實練武功最實在。」
潘龍無奈地嘆了口氣,卻也沒辦法。
韓風的想法,在北地人之中相當流行——甚至於就連他說的那句話,也是一位北地出身的名將留下的名言。
他倒也並不反對重視武力,但人活在世上,總還是要學一些文化,讀一些書,才能不那麼渾渾噩噩。
韓風笨嗎?至少潘龍從沒覺得他笨。可他就是不肯讀書,像很多北地的聰明人一樣。
他們就這麼靠著拳頭和那點小聰明過日子,在潘龍看來,那實在不算是什麼好出路。
相比之下,自家老爹就對文化很看重,從小教他讀書識字不說,還給他找了不少詩文和策論名篇。母親雖然幾年前回娘家去閉關了,但當初沒走的時候,甚至比父親更熱衷於教他文化。
生在這樣的家庭,潘龍覺得,自己就算是武學天賦平平,大概也能有所成就。
畢竟北地不缺敢於揮刀拼命的人,卻真的很缺能夠幫他們權衡利弊、理清頭緒的人。
回到了旅舍,韓風問:「這麼看來,那個縣令怕是真的就靠著山魈發家,甚至他家可能跟山魈是一夥兒的,咱們該怎麼辦?」
潘龍搖頭:「這件事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
潘龍先走到門口,看了看,又走到窗邊看了看,確定附近沒人偷聽,才低聲問:「你們覺得……山魈能活多少年?」
李強驚訝地問:「山魈是妖怪啊,妖怪也會老死嗎?」
韓風若有所思:「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