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說洪萱這廂回了內院房中,與房中的小娘子們相互寒暄笑鬧了幾句,遂回到裡間兒將大氅里掩著的弩箭拿出來收拾妥當。未及回身,就聽身後有人偷偷笑問道:「你瞧見我哥了嗎,你們都說了什麼?」
洪萱回頭,卻看到衛霽上身穿一件大紅撒花襖,下身繫著一條石榴棉裙俏生生立在當地,正歪著頭伏在門框子上沖她偷笑。
洪萱有意逗她,故意撇嘴,略作不滿的回應道:「哪裡就見到衛大哥了。倒是我哥站在二門外頭,故弄玄虛的說了一車話,給了我一把小弩並幾支弩箭,說是衛大哥送給他的,他不稀罕,轉送我了。」
衛霽一聽,不免急了,張口就道:「什麼給他的。我大哥起早貪黑的,照著你的身量手形做了許久,明明是給你的——」
話說到一半兒,看到洪萱早已忍不住的露出笑意,不免醒過神來,伸手點了點洪萱光滑飽滿的額頭,搖頭說道:「你就仗著你那點兒小聰明,天天來捉弄我吧。等你到了京城,見到那些滿身都長了心眼子,滿肚子都是算計的『大家小姐』,看你吃虧不吃虧。」
洪萱嘻嘻一笑,湊近衛霽,故意問道:「你說我捉弄你,我倒是忘了問了,那個『他』是誰啊?」
衛霽聞言,忍不住啐了一口,低聲說道:「什麼你啊他啊的,不知道你渾說什麼。懶得理你。」
言畢,轉身一甩帘子,出了裡間。
倒是洪萱看著門上不停晃動的厚重帘子,悄悄嘆了口氣。
她自有記憶始,就跟著父母哥哥在江州這片邊塞苦寒之地過活。每天三餐一茶,得過且過。仗著父母疼寵兄長溺愛,樂得個逍遙自在。而自家父母與衛家眾人包括衛霖在內的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洪萱也不是看不明白。
要知道衛霖今年已過十七,若是旁人家的長子嫡孫,早急著張羅婚事。可衛家非但拒絕了無數踏破門檻的媒人,更是由著衛家兄妹與他們家兄妹成天黏在一塊兒鬧騰。若說這江州地處偏遠,臨近蠻夷,不在乎禮教大防,可城中多少官宦人家亦是通家之好,其子女家眷也並未親近到如此境地。
更不會因為京中一朝來人,就立刻避嫌起來?
洪萱心中嘆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時外頭又喧闐起來,有別家小娘嬌聲軟語喚她出去,洪萱立時整了整心思,從柜子里倒騰出一個小簸箕並幾個布口袋,羊嘎拉哈,彩色絲線,幾粒光滑如鵝卵的小石子,起身向外。衝著滿炕上的姑娘們笑道:「天兒還長著,等晚飯也不知要等到那會子。我先找了些東西,咱們邊頑邊吃茶,邊聊著,也算打發打發時間。」
眾多女孩兒聞言,不覺撫掌道好。七八個姑娘家蜂擁而至,將洪萱手中的小簸箕端到炕桌上,從中翻騰出各種玩意兒,三個一幫兒,兩個一夥兒,吆五喝六的玩耍起來。
一時便玩到天擦了黑,外頭灶上開始生火做飯,只見家家戶戶炊煙裊裊,萬家燈火,將整個江州城打扮的星星點點。
洪府的下人們也早早提了燈油將檐下的燈籠點亮。一時間也襯得小小的宅院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且因著今日賓客眾多的緣故,孫氏生怕灶上忙不過來,特特差管家去城內福滿齋裡頭定了五桌共二兩銀子的席面。又將家中儲藏多年的好酒從樹根兒地下啟了出來,給眾人嘗嘗。
這一頓好酒好菜吃的賓主盡歡,興盡而散。
三日喧囂一晃而過。至四日一早,洪府上下將收拾妥當的箱籠行李搬上板車。院兒外,洪葵早將預備好的馬車立在當地。為了防止遠路顛簸,這馬車輪子上都包了一層厚厚的布料,裡頭也墊了厚厚的幾層毛皮褥子,鋪整的十分宣軟。
二月春寒,風硬如刀。這馬車裡頭竟還燃著小火爐取暖,兼且熏了進上的百合香料,倒也稱得上香暖宜人。
孫氏跟洪萱兩位女眷並兩個貼身服侍丫頭坐了一輛馬車。洪賦父子並洪葵三人坐了另外一輛馬車,再加上拉行李的大車若干,並十來個騎著高頭大馬的豪門奴僕,一路行人晃晃蕩盪出了城門。
至於城門口處,世交舊友,同僚弟子折柳吟詩,依依惜別自不必細說。
唯有洪萱坐在馬車上,掀起車帘子看著外頭住了十來年的江州城,看著立在一旁的衛府的馬車,看到裡頭同樣掀簾而望的衛霽,笑著沖她招了招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