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大半夜,早已累急了,這會半闔著眼,倚在馬車裡也不做聲。到了周府門前,馬車停下,周管家等人早已在門前等著,見到周寒下了馬車先鬆了口氣:
&回來了——人沒事就好。」
&這麼大了,能出什麼事?」周寒笑對著周管家,「周二叔,你還總拿我當小時候呢。」
說著便往院裡走。周管家跟在周寒後頭絮絮叨叨:
&爺快去後院跟少夫人說一聲——少夫人這會恐怕急壞了。」
周寒聽到這裡,腳步頓了頓:
&夫人知道我出去的事了?」
&才找不著你的人,我叫人去問了一聲——長壽出來說,少夫人一聽說你一個人出去了可急壞了,讓我們快著找呢。」周管家說著,笑了笑,「少爺,我看少夫人的性格,不是個計較的,有什麼事說開了就好了,兩個人可千萬不要置氣。有時候啊,兩人置起氣來,置著置著就擰了,傷感情——我年紀大了嘮叨慣了,少爺你可別嫌我人老話多。」
周寒垂眼聽著,聽到這裡笑笑:
&麼會?我現在覺得你這話再有道理不過了。要不是一直跟自己置氣,如今我也不會落到這步境地了。忙了一宿,你快回去歇著吧,我——去後院看看。」
自從周寒囑咐了,後院裡到了晚上也是三步一燭,五步一燈。此時天剛蒙蒙亮,一片混沌,燭火尚未熄滅。他順著磚石路繞過小花園,還沒到正房前頭,就見長壽靠在小花園入口處的樹下頭打瞌睡。
他遲疑一下,走過去:
&壽?」
長壽給嚇了一跳,「霍」地抬起頭:
&喲!」
&怎麼在這裡?」周寒打量著她神色,「怎麼不在屋裡陪著你家小姐?」
長壽沒料到周寒回來,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爺……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她……」
周寒第一個反應是方青梅又跑走了。
昨晚兩人鬧了那一場,她那麼生氣,怎麼可能乖乖的在家生氣?看眼下長壽的反應,八成又是跑了!
周寒頓時頭疼欲裂。昨晚他也在氣頭上,竟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上前一步,聲色俱厲盯著長壽:
&青梅她,是不是又跑出去了?」
長壽看這位姑爺向來和顏悅色,就算不和顏悅色也是一副冷漠的樣子,還沒見過他這樣聲色俱厲的模樣,一時嚇得呆了:
&小姐沒跑——她,她喝多了——就在花園的涼亭里呢……」
周寒一聽,便快步往花園裡去。
沿著小路走沒幾步就聞到淡淡的酒氣,再往裡走便看到方青梅身上披著披風,趴在涼亭下的石桌上睡的不省人事——也可能是醉的不省人事,長壽還算心細,給她在石桌上墊了個軟墊。
酒罈子酒壺和酒杯早就都長壽給收走了,周寒也看不出喝了多少,回頭問道:
&這是喝了多少?」
&了……差不多小半罈子吧。少也有一二斤吧……」
周寒蹙眉看著趴在亭子裡的方青梅:
&麼就趴在這裡這樣睡了?」
六月里病了一場,當時老王大夫就說那場病傷了底子,若是此時再病一場,不知又得折騰多久。
長壽囁嚅道:
&也想把小姐扶到屋裡,只是實在拖不動她……她喝成這幅樣子,我也不好找人來幫忙。」
周寒彎腰去推方青梅:
&青梅,起來了。」
推了兩推,毫無動靜。周寒嘆口氣,回頭看長壽:
&來幫把手。」
兩人七手八腳把方青梅扶起來,周寒彎腰打橫將人抱起來往正屋走。將人在房中安頓好了,周寒囑咐長壽:
&好看著她。醒了弄些醒酒的清湯。」
長壽雞啄米一樣點著頭。
周寒邁步出了房門,又轉過頭,壓低了聲道:
&她醒了,你跟她說一聲,但凡有一點別的法子……我也不會叫陳鳳章去娶韓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