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道:「不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二叔,你真以為皇帝削了田家的權,田家就成了空殼子?實際上,在田家迫於永樂皇帝的威壓,被迫讓出兩州之地劃為八府時,他們只是表面上被削去了職權,暗中依舊控制著八府。
又經過近百年的發展,才有土司逐漸羽翼豐滿,脫離田家的掌控,可是迄今為止,仍有三府是完全受田家控制的,其他各府如我們銅仁一般,輕易也不會拂卻田家顏面。」
張雨桐所說的這番話令張繹大感驚訝,這些消息他竟一點也不知道,張繹脫口問道:「你說哪三府還完全聽命于田家?」
張雨桐搖搖頭,悲哀地道:「父親生前曾經和我說起此事,但也僅僅是點到為止。究竟是哪三府,父親沒有說,也許他也不知道,也許他知道,但……他已經來不及告訴我了。」
叔侄二人沉默下來,過了許久,張繹才道:「不知道是誰,才更危險,因為我們不知道誰可結盟,誰該防範。但是……如果田家在十二個時辰之內還是沒有出現呢?」
張雨桐慢慢抬起頭來,目光望向大廳外面,臉上一片茫然。他再如何了得,終究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張家傳承已五百年,到了他手上時,已是千瘡百孔,積弊無窮。到了該發生變化的時候,即便沒有於家出頭,也會有趙家錢家,即便沒有於珺婷發難,也會有周珺婷、吳珺婷發難。他又如何能獨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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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龍山,七玄觀。長風道人正悻悻地向王寧大發牢騷:「我就說,好好騙咱們的錢不行麼?你們非讓我攙和人家土司之爭,現在好了,張家敗了,於家勝了,咱們呢?跑去抱張家的大腿,捐資幫助張家出兵攻打格哚佬,結果大把的銀子全都打了水漂兒,連個響兒都聽不到!」
「閉嘴!」王寧不耐煩地訓斥了他一句。轉首看向洪百川,道:「大哥,銅仁局勢真是瞬息萬變啊,沒想到於家居然會奇蹟般地翻盤。這個女人,不簡單啊!」
洪百川微微頷首道:「看走眼了,我還真是看走眼了。本來我還想動用咱們的人救出她,只有讓她活著,銅仁這場熱鬧才會繼續下去,想不到她居然能夠說服格哚佬部和涼月谷出兵。」
長風道人一心只想騙銀子。這次投資在張家身上,白白扔出了大把的銀子,真是心疼的要命,聽他二人說這些有的沒的。實在毫無興趣,忍不住又插嘴道:「現在怎麼辦?咱們保張家,已經得罪了於家。現在於家得勢,咱們還是收拾收拾趕緊散夥了吧。現在騙到的銀子分一分,也夠大家逍遙一世了。」
洪百川瞪了他一眼,斥罵道:「真是個沒用的廢物。就想著撈一把就走!」
長風道人不服氣地道:「你有什麼高見啊,還想撈上幾把才滿足?可別貪心太大,把命搭進去!」
洪百川冷笑道:「你不知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的道理麼?」
長風道人瞪大眼睛道:「什麼意思?」
洪百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你去面見於珺婷,向她示好!」
長風道人道:「啊?我剛剛還站在張家一邊,現在人家於家得了勢,你就讓我去捧於家?人家肯搭理咱嗎?別拿熱臉蛋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了好不好,我大元玄都靈霄上清廣化崇教妙一飛玄大道金丹普濟生靈萬壽長風大真人可丟不起那人!」
王寧已然領會了洪百川的用意,冷哼道:「你懂什麼,於家現在正是需要各方人物為她搖旗吶喊的當口兒,你投過去,她只會認為你是識時務的俊傑,哪有不接納的道理!」
長風道人半信半疑地道:「當真?」
洪百川微笑道:「騙人,你比較在行。對於人心的把握,我比較在行。呵呵,儘管去吧,於家那個小妖女,一定會對你倒履相迎的!至於該怎麼說,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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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洪百川、王寧和長風道人這奇異的三人組合坐在道觀後進院落中商議銅仁局勢的時候,前觀中正有一對既顯眼又不顯眼的年輕人也在就銅仁局勢竊竊私語著。
說他們起眼,是因為男的玉樹臨風,女的千嬌百媚,倆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對舉世無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