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妙!此計果然比我娘想出來的主意更妙!如果我能如此這般拿下龍陽峒,必然名揚四方啊,哇哈哈哈……」
馬千乘狂笑完了撥馬就走,葉小天訝然道:「你往哪裡去?」
馬千乘頭也不回地向後方衝去,說道:「我去說與二弟知道,叫他依計行事。」
葉小天佇馬路旁,望著風風火火而去的馬千乘連連搖頭。田彬霏的車子駛過來,在他身邊停下,微笑道:「如此性情,或者不會成為一個好土司,但……一定會成為一個好朋友!」
葉小天想了一想,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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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柱馬家的土司府邸雖非中原建築式樣,不過各功能區域倒也一樣分明:土司祠堂,土司衙門,練兵場,大夫第等等。
衙門大門外有一對石鼓,一對楹聯,楹聯上書「守斯土,利斯民,石柱同黎庶誰非赤子;辟其疆,利其賦,三百里區域盡隸王封」。大門之後是儀門,只有州官府級以上頭面人物來督察巡視時才打開,平時都走兩邊。
儀門後面是大院,左邊為兵房,右邊為牢房,兵房只是看守犯人和保衛衙署的士兵才住的地方。牢房則也功能齊全,既有輕重之分,也有男女之別。
正堂就是土司問案司法的地方,馬斗斛剛剛升了堂,審理了一起私掘鉛礦的案件。他問案子倒也簡單,根本沒有朝廷那一段相對嚴謹的審理程序,是非對錯、用何刑罰,都在土司老爺一念之間。
石柱有鉛礦,石柱司負責開採,每年上繳朝廷五千一百三十斤。額外的鉛則屬於石柱司自有。這也是四川與貴州的區別之一,這裡的土司雖然享有相當大的特權,但是朝廷的統治力在這裡貫徹的也相對更徹底。
貴州那邊的土司想讓他們按年納稅那是很困難的,而在四川這邊則已成為常態。所以。四川這邊徵調土兵做戰、土司繳納稅賦都是常態,而貴州那邊的土官們還基本保留著漢唐以來的絕對自主權,堪稱國中之國,這也是鷹黨把貴州做為改土歸流的重點的原因。
石柱司開採冶煉鉛礦的手段很落後,每年出產的鉛並不多。上繳朝廷之後所余有限,而這又是石柱司的重要財源之一,所以對於鉛礦的保護,馬斗斛一向很重視,這也就難怪他對盜採者非常惱火了。
可是儘管嚴厲打擊,但盜採利潤太大,依舊有人鋌而走險。今日這伙盜採者,馬斗斛判了他們「紅鞋子」之刑。與貴州那邊的土司喜歡使用把人丟進石灰坑燒死的酷刑不同,這邊的土司喜歡用「紅鞋子」。
一雙鐵鞋穿在犯人腳上,底下是燒紅的鐵板。讓犯人在痛苦中蹦蹦跳跳地掙扎,直至痛苦不堪地跌倒,整個人活活痛死或炙死,和炮烙有異曲同工之妙。
馬斗斛處理完了這起盜採案,憤憤然地回了後宅。大堂之後是二堂,二堂是土司和師爺們的辦公所在還有師爺們的住處。三堂就是土司家族的生活區了。三堂有東西兩個花廳,東花廳是接待重要賓客的所在,西花廳則是馬氏家人日常聚集的所在。
馬斗斛進了西花廳,對覃氏簡略地說了幾句今日所審的案子,這時下人端了一碗湯羹上來。覃氏接過溫柔地遞向馬斗斛。馬斗斛一見那湯羹,便咧嘴道:「又是銀耳蓮子燕窩羹啊?」
這湯羹略甜,余此之外並無其他味道,口味較重的馬斗斛很不喜歡喝這種湯。偏偏覃氏卻喜歡為他調理這種湯。覃氏像哄孩子似的道:「你脾氣大,火氣旺,要喝這湯才有助調理。」
「哎!來碗鹹蛋r糜羹多好!」馬斗斛無奈地嘟囔著,像咽藥似的,摒著呼吸唏哩呼嚕一口氣喝乾,把碗遞給覃氏。覃氏向他嫣然一笑,道:「你呀,莫要時時動怒,都一把年紀了,還不能放寬胸懷!」
覃氏嬌嗔著出了花廳,臉上的笑容登時消失了,轉而被淡淡的厭惡之色所取代。她和丈夫有共同語言的地方實在不多,生活理念、生活習慣,太多的不一樣,就說丈夫喜食的甚麼鹹蛋r糜羹,她就覺得粗鄙不堪,尤其是他吃東西那動靜……
「跟豬搶槽似的!」覃氏厭憎地暗罵,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丰神如玉、風度翩翩的俊俏公子,他的談吐、氣質,用銀匙斯文儒雅地喝著銀耳燕窩湯時的樣子,覃氏心中頓時一熱,丈夫這等粗魯男兒,怎麼跟人家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