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白凜然心驚,三萬人的陣亡,被高成川輕描淡寫的匯報成了「傷亡三千」,十倍的人命,竟能如此一筆帶過!
女人嘆了口氣:「我腹中是最後一隻活死嬰,才養了幾個月尚未成型,它太小了沒有能力在我死後破體而出,此戰結束之後,高成川命人將自己部下的屍體先填入坑中,再將靈虛族的屍體砍碎覆蓋在上面,他用火油毒液各種手段想要將我們銷毀,然而都沒有用,最後他害怕了,大費周章的製作了一塊百米長的海魂石封層,又在此地懸掛了三千多個鎮魂鈴,加上束縛亡魂的法陣三管齊下,我們就這樣……被虛假的記憶騙了六十年!」
她仰頭髮出一聲悲涼的長嘯,忽然大聲吼了起來,目眥欲裂:「直到五年前一個陌生男人闖了進來,他破壞了海魂石的封土,讓一部分亡魂清醒過來,但他只是為了找尋能短時間大幅激發靈力的靈柩花而來,並不敢冒然出手破壞鎮魂鈴,他發現封土下的屍體依然栩栩如生,於是撒上了種子,利用我族的血肉種植靈柩花,呵呵,真是個物盡其用,惡毒又卑鄙的男人。」
「那個人……還做了什麼?」雲瀟忍不住追問,女的人唇角浮出一絲冷笑,「除了種花他什麼也沒做,他知道封土被破壞之後亡魂全部甦醒是早晚的事,所以想在最短的時間裡獲取最多的靈柩花,甚至施展過催生的法術最大限度的汲取屍體中的血液,他的修行很強,我們根本無法靠近他,不過拜他所賜,越來越多的亡魂開始清醒,連我腹中尚未出生的活死嬰都醒了過來,哈哈,最多十年,我們一定會殺出去,讓那群該死的人類得到應有的報應!」
雲瀟望了一眼沉默著的兄弟倆,誅邪劍陣的力量一直在持續,亡靈的數量也越來越多,歷經六十年,不僅僅是遭逢滅族的五千靈虛族飽含怨念,連同三萬戰士也發出了震人心魄的怒吼,曾經的敵人在長久的禁錮中有了同樣的憎恨——殺出去,讓一切寸草不生!
「抱歉,我不能讓你們如願。」雲瀟冷定的看著狂笑中的女人,眼睛堅定的一眨不眨,「飛垣不是六十年前的飛垣,過去的恩怨,不該禍及現在的人們。」
女人的笑聲戛然而止,伴隨著她臉上的陰霾,高空的嬰孩齜牙露出兇狠的神態,雲瀟鎮定的站著,火種中飛出絢爛的火蝴蝶,頓時整個雪寂城撲面而來一股清澈的神力,迫使亡魂避諱的發出一聲悲鳴,不甘的退了幾步,她的五指輕輕握合,控制著和誅邪劍陣的力量越發強大,一字一頓:「我可以幫你們洗淨戾氣,驅除陰煞之息,回歸天地去吧,就像你們一直以來所信仰的那樣,與天地共存。」
「不!」女人厲聲制止,容顏在火光下扭曲,那一瞬,殺氣再也無法控制的湧起,「我寧可墮落成魔,也要手刃仇人,一雪當年之恨!」
劍陣劇烈的顫抖,邊緣赫然出現裂縫,她手心的皮膚也經不住這般兇悍的力量被撕裂血流如注,雲瀟沒有迴避,火色的雙瞳始終凝視著亡魂:「下令的皇帝已經死了,奉命的高成川也已經死了,如今的飛垣,是從上天界的控制下重獲新生的飛垣,我知道仇恨不是一朝一夕能釋懷的,也知道歧視不是三年五載能扭轉的,但活著的人需要向前看,死去的人絕不能淪為魔物,魔物無心無智,哪裡分得清誰才是真正的仇人,根本毫無意義,只會被有心之人再次利用!」
話音未落,活死嬰一口咬住了她的肩骨,那樣迅如雷電的急速讓三人均未反應過來,她的聲音有掩飾不住的衰弱,但手心托舉的火焰卻越加旺盛:「四大境開設了學堂,異族的孩子也能學習知識,限行令廢除了,所有的城市都不會再拒絕異族,軍隊將特殊的武器分給了獵魔人,一起聯手保護祖國,他們在成長,變得獨立而強大,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零散如沙,更不會再將所有希望寄托在鳳姬姐姐一人身上!」
火種緩緩盤旋,飛到雪寂城的正上方,然後朝著更高的天空掠入,夜幕被照耀的宛如白晝,仿佛是要徹底湮滅千年以來的敬畏,那束光變得極其刺目,讓所有亡魂避之不及,也讓飛垣各地的人同時仰頭瞭望。
有數秒的萬籟俱靜,之後是一聲極輕極輕的震盪,響徹所有異族人的心中,有什麼縈繞骨血深處近千年的東西倏然消失。
當年,托舉箴島墜天落海的明媚火種將自身的光與熱深深的刻入了每一個異族的靈魂,如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