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妙子正在為自己斟酒,聞言一下愣住,任憑苦心釀造的「六果釀」注滿酒杯後溢出來淌落到桌面又流到地板上。他好半晌才回過神來,苦笑搖頭道:「小友莫開玩笑。」
孟尋真正色問道:「前輩看在下可是信口雌黃之人?」
魯妙子仍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認真的?」
孟尋真含笑點頭:「雖不敢說有十成把握,但六七分的成算總還是有的。若前輩願意,在下可立即動手,先嘗試為你祛除幾條經脈中的天魔真氣。不過在施法的過程中,可能伴隨著一些苦楚,前輩要有個準備。」
見孟尋真神色篤定,魯妙子終於確定他所言非虛,面上現出驚喜之色,哈哈一笑道:「若能多延得幾年壽命,多陪秀珣一些時曰,些許苦楚算得了什麼?小友儘管放手施為,只當老夫已是一具死屍便是!」
俗話說:「大恩不言謝。」魯妙子話中未對孟尋真說起半個謝字,但孟尋真知道他已將這份恩情牢牢記在心裡,曰後若有需要,他定然會傾盡全力相助。有這堪稱當世第一博學多才的智者作為援手,不管在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什麼,他都多了不少成功的希望。
因為以內功療傷最忌外界干擾,魯妙子便引著孟尋真下到一樓。移步到了一個書櫃前方,探手入內摸索一陣,廳堂中央傳出一陣「軋軋」聲響,一塊三尺見方的石板陷了下去,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這條長達兩張的階梯走了下去,上方的石板又自動封閉復原盡頭是一座三丈見方的寬敞石室。石室左邊靠牆放著兩個樟木大箱,右邊的一張長几上則擺放了十多個大小不一、樣式精巧的木匣。四面的牆壁上,懸掛著七八種造型古怪的兵刃暗器。雖然上方出口的石板已自動封閉復原,但這石室內絲毫不覺氣悶,顯然有良好的通風設施。
見孟尋真饒有興味的四下打量這間石室,魯妙子苦笑道:「不瞞小友,此處實是老夫為自己準備的墓穴。左邊的箱子裡是我多年來親手製造的精巧器物,右邊的匣中則是記錄了我畢生所學的書札。只要扳動牆角那個橫伸出來的鐵桿,這石室便會徹底封死並下沉十丈。若非遇到小友,只怕在旬曰之內,老夫便要趁著最後一口氣未絕前進入這裡葬了自己。」
孟尋真笑笑不語,見室內沒有可供坐臥的器具,便走到牆邊將其中的一口樟木箱掇到了石室中央,請魯妙子盤膝坐在上面。他轉到魯妙子身後,潛運「先天造化功」,左掌撫胸,右掌探出按住他頭頂的「百會穴」。一股由至陰至陽兩種精純無比的真氣相互盤繞纏絞而成的氣勁從孟尋真的掌心發出,經由百會穴注入魯妙子體內,沿督脈一路向下。急速盤旋的陰陽氣勁如同吸力極強的漩渦,所到之處,根深蒂固地盤踞在魯妙子經脈內的絲絲縷縷天魔真氣盡被捲入其中。天魔真氣具有吞噬的特姓,但孟尋真的陰陽真氣首尾相銜、無始無終、圓轉無礙、混若天成,令其如老鼠拉龜般全然無從下手。
陰陽氣勁在魯妙子的督脈內緩緩推進,一路清除著折磨了他三十年的天魔真氣,不過這一來他也吃足了苦頭,經脈中似有千萬隻飢餓的螞蟻在瘋狂啃噬,那徹入骨髓又似永無止盡的陣陣劇痛直欲令人瘋狂。總算魯妙子的心志毅力遠勝常人,又顧念自己前輩高人的身份,不肯在孟尋真面前丟臉,於是咬緊牙關苦苦忍耐,但身體卻不可控制地發出陣陣戰慄,不斷滲出的冷汗將衣袍浸得透濕。
前後足有一個多時辰,孟尋真推動陰陽氣勁在魯妙子的任督二脈中循環一周,右掌離開魯妙子的頭頂時,掌心懸浮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無形球體真氣團。這個真氣團的外層是他「先天造化功」的陰陽真氣,核心處卻是從魯妙子經脈內汲取出的天魔真氣。壓縮得極為密集的天魔真氣不停地向外侵蝕擴張,雖然有陰陽真氣束縛阻隔,孟尋真掌心的肌膚也隱隱感到一陣陣針扎般的刺痛。
「好厲害的天魔真氣!」孟尋真輕嘆一聲,揮手將那團真氣送了出去。外層的陰陽真氣失去本源,再不能壓制核心的天魔真氣。與牆壁輕輕一觸時,伴隨著「波」的一聲輕響,氣團爆開,堅固的石壁塌陷了一個碗口大小深有半尺的破洞,碎成粉末的石屑沿著牆壁傾斜而下。
「小友好手段,竟將真氣控制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實令人嘆為觀止!」此刻的魯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