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濛濛,江水茫茫。一葉扁舟從上游順流而下,向漢水下游的竟陵駛去。
孟尋真孤身站立在小舟的尾端,也不用搬槳使舵,只將體內循環輪轉、生生不息的陰陽二氣由腳底「湧泉穴」發出,透過船身傳入水中,通過從不同角度激盪流水來修正小舟前進的方向,使小舟在九曲十八彎的江流中轉折自如,始終在江面中心隨水漂流而下。
通過了一段曲折水道後,前方的江面陡然開闊,江岸也變得筆直。在寬闊的江面上,赫然有一條粗大無比的鐵索橫貫左右,斷絕了江上一切船隻的來往之路。在鐵索後方二十餘丈處,更有兩艘戰船一左一右挾制江心,船板上綽槍提刀,拈弓持弩的戰士嚴陣以待,隨時準備著對敢於闖關的船隻以迎頭痛擊。
眼望前方的橫江鐵索,孟尋真反手握住了背後玄鐵重劍的劍柄,同時將一股渾厚無匹的精純真氣導入水中。在這股巨力的激盪之下,小舟的船頭猛地向上一揚,整艘船如同一支脫弦射出的碩大箭矢,其快無比地向前方的鐵索撞了過去。
此刻那兩艘屬於江淮軍的戰船上的將士也看到這艘孤零零的小船所做的不啻於自殺的舉動,一個個瞠目結舌,不明所以。心中都在猜測那船上的人是否瘋了傻了,竟想用這麼一艘玩具似的小船來衝撞堅不可摧的攔江鐵索。
轉瞬之間,孟尋真的小船距鐵索已不足三丈。他口中驀地發出一聲春雷般的斷喝,身軀以比足下小舟更快三分的速度飛射而出,背上的玄鐵重劍亦在同一時間落入掌中。身在空中,孟尋真的雙目牢牢鎖定鐵索正中的一環,將掌中的鐵劍緩慢而筆直地刺出。所用的正是他自創兩大劍式之一的「大漠孤煙直」。他出劍本來極慢,卻又因身形急速前掠而使得這一劍的實際速度快如閃電,能將極快與極滿這兩種極端矛盾的劍勢揉和在一劍中使出,可知他的劍道修為已又做出重大突破。
鈍圓無鋒的玄鐵重劍劍尖準確刺中他以目光鎖定的那一環鐵索。人、劍、鐵索同時靜止了旁人難以察覺的極短一瞬。隨即那被刺中的一環鐵索發出「波」的一聲輕響,陡地爆成一團細碎如末的鐵屑。當中斷開的鐵索左右一分墜入江中,前掠之勢已盡的孟尋真身軀下墜,那艘小舟卻恰好來到他的身下。
孟尋真穩穩噹噹地落回船尾原先站立之處,再次運勁催動小舟,向著兩艘江淮軍戰船中間的空隙疾穿了過去。
「放箭!」兩艘戰船上所有的人都被孟尋真一劍斷索的強悍實力驚呆了,還是兩個為首的江淮軍頭目最先清醒過來,各自發出聲嘶力竭的狂呼。船上的戰士們如夢初醒,弓弩手張弓開弩,密密麻麻的羽箭弩矢如飛蝗、如雨點,帶著攝人心魄的尖利呼嘯之聲向御舟而來的孟尋真攢射。
孟尋真卻毫不忙亂,雙腳在船板上穩穩站定,一股強勁無匹的真氣激盪水流,將疾馳如箭的小舟催得又快了三分,將大多數箭矢拋在身後,同時將玄鐵重劍抬起,在身前憑空畫了一個直徑達五尺的圓圈,陰陽二氣透劍而出,相互交融,形成一面剛柔兼備的無形氣盾。剩餘的一小部分箭矢射在氣盾上,先被一重陰柔之力消融了力道,而後被一重陽剛之力震得反向飛回,將兩艘船上的江淮軍戰士傷了十餘人。
二十餘丈的距離,以孟尋真的行船速度而言,不過是幾下呼吸的時間便已足夠。還未等兩艘戰船上的江淮軍射出第二輪箭,他已催動小舟從兩船見一晃而過,又幾下呼吸的時間,便將兩船及船上江淮軍氣急敗壞的喝罵聲遠遠地拋在身後。
前方的水道又變得曲折起來,孟尋真一面御舟,一面向兩岸望去。視野之內但見處處焦土殘煙,除了幾座江淮軍的軍營,竟再看不到半個人影活動,可見戰禍之烈。目睹如此慘景,孟尋真心中不由惻然。
小舟轉過一個彎角,再次進入一段筆直的水道。在正前方,竟陵城已赫然入目。只是在寬闊的江面上,三十餘艘大型戰船排出密集的陣型陳列,阻斷了前行之路。船上旌旗招展,刀戟如林。
孟尋真雖然對自己的武功頗為自信,卻也不認為自己當真可以力敵千軍。他不由微微後悔先後將雙鵰潛離身邊,若是雙鵰仍在身畔,要進竟陵哪還用如此麻煩?
江淮軍船隊那邊顯然也看到了孟尋真,雖不明白這艘小舟是如何通過攔江鐵索及兩艘戰船的封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