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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中天下台之後,一批新銳官員迅速占據了要職,其中便有如今在松山書院當山長的方敦孺。當時的方敦孺本是御史台的一名言官,因為敢言敢諫而名聲大躁,被諫入政事堂任參知政事,風頭一時正勁,頗有為相之勢。然而,時間僅僅過去了一年,宰相馮子岳因病辭世,當很多人都以為方敦孺有望拜相的時候,先皇卻重新啟用了呂中天為相。
這下可真是熱鬧了,政事堂中的不少人當初正是彈劾呂中天的人,而呂中天的重新回歸註定了朝中的不平靜。這一次呂中天似乎在經歷了一年的沉澱之後老練了許多,他毫不留情的清洗了政事堂中的異己。一批政策在他上台之後被立刻廢止。為此,方敦孺據理力爭,但呂中天不為所動。
雖然方敦孺在聖上面前還有發言權,但很明顯,聖上更傾向於呂中天。在此情形之下,方敦孺選擇了辭官歸隱。雖然朝中眾多人挽留,甚至先皇本人也挽留方敦孺,但方敦孺的脾氣寧折不彎,他還是離開了京城回到了杭州,創辦了松山書院,從此不再去過問朝廷之事。
這也從客觀上讓呂中天的權力得到了鞏固,呂中天重新的掌控了政事堂,迅速掌控了局面。
對於郭冰而言,這自然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更何況之後身為太子的兄長又娶了呂中天的女兒為側妃,郭冰明白,呂中天已經非他所能撼動。
二十年前,利用杭州府匪患作亂的契機,郭冰終於說服了先皇離開京城來杭州剿滅匪患,穩定局面。郭冰以退讓的方式離開京城,既是避免和呂中天發生衝突,同時也是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而呂中天顯然並不想放過郭冰,他在先皇面前便直言藩王離京的諸般不妥之處,但先皇顯然是洞悉了二人之間的矛盾,不願二人勢成水火,故而不為所動。同時,郭冰也爭氣,在杭州剿匪成功,將一群悍匪趕下了大海。並以防止海匪捲土重來的理由請求坐鎮杭州,先皇也順水推舟的同意了此事。
此時,朝中樞密使楊俊的崛起,成為了呂中天的強勁對手,呂中天不得不暫且放下此事,將精力轉移到楊俊身上。而在這兩人的爭鬥之中,郭冰明智的選擇了中立,因為他不能和楊俊聯手,他知道那麼做會葬送自己。藩王和樞密使站在統一戰線,那會逼得聖上出手,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決不能摻和其中。但郭冰知道,呂中天從沒忘了他。
呂中天的後兩次短暫的辭相也正是拜楊俊所賜,雙方其實互有勝敗,只能說呂中天稍占優勢。那兩次短暫的辭相也是以退為進的舉措罷了。
鑑於和呂中天之間的這種種的糾葛,在立太子之時上郭冰不能沉默。誰都能當太子,唯獨淮王郭旭不能。哪怕不是大皇子郭冕,那也絕不是郭旭,否則一旦郭旭即位,梁王府便將遭滅頂之災。無論如何,郭冰都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這也正是郭冰悶悶不樂心緒不寧的原因。
其實,自己也樞密使楊俊聯手的話,未必不能將晉王送上太子寶座,畢竟於情理和祖制上,己方占據制高點,會有一大票人追隨。但問題在於,事情絕非那麼簡單。
一個最大的問題是,自己站隊晉王,支持晉王的話,很可能跟皇兄的意見相左。雖然立長是規矩,但很明顯皇兄是屬意於淮王的。這些態度多多少少也有些流露出來。再加上呂中天在旁遊說,事情將很棘手。公然和皇兄作對,不僅破壞了郭冰這些年小心翼翼維護的關係,更是會招惹來無妄之災。
但如果自己不和樞密使楊俊站在一起的話,怕是楊俊一人難以支撐。雖然楊俊也不是好惹的,他是出了名的鐵血樞密使,在二十多年前的徹底剿滅西夏的戰鬥中立下赫赫戰功,一舉蕩平西北,是朝中的中流砥柱。但面對的是皇兄和呂中天兩人,他恐怕還是難以應付。他是武將出身,本身就對文臣號召力不夠,這會影響朝中其他人的決定,無法形成足夠的力量。
郭冰很是焦慮,也很是難以定奪。但好在立太子的事還只是風聞,聖上顯然也明白這件事會引發風波,他似乎也並沒有決定立刻進行此事。故而此事雖然棘手,但卻還有時間。也許兩三年時間也未必能真正的提上檯面來,這正是聖上一貫的風格。
皇兄行事,喜歡先放出風來,暗中觀察動靜,然後在針對性的行事。郭冰認為自己暫時不要跳出來,不要暴露自己的想法,到時候再見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