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炕几上已經多出了一碗熱水,顯然是剛剛為他斟上的。
那炕几上的還擺著要給,原來他祖母和母親今天晚上在堂屋裡固然一直在擔驚受怕,可也借著油燈照亮,順道給趙無咎納起了新鞋底。
喝完熱水,他便意簡言賅地講了下今晚去鬼市買糧的見聞,並且開始解釋起了自己翻牆進院的緣由。
「回來時,我發現巷口老王家裡進了強人,老王恐怕凶多吉少了……」
因為擔心祖母和母親害怕,所以趙無咎僅僅是講了一部分真話。
「……而且,那強人估計是遇到了同行。我擔心他們的打鬥會引得其它鄰居出來看熱鬧,所以我才沒走正門,而是直接牆翻進了咱家——這應該能避過鄰居們的一些耳目。」
就在他講這些的時候,門外巷子裡傳來的一連串驚呼聲,似乎也成了他這番話的佐證。
「無咎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趙無咎的祖母趙楊氏念叨著,同時也在安慰有些驚惶的趙母。
喧鬧聲響了一會兒便消停下來,小巷復又歸於平靜。
趙無咎推測,發現王老儒生家出事的鄰居們多半是被死人的場景給嚇到了,又不見有官差趕來,所以也就趕緊各回各家落鎖,想要等到天明再做處置。
這才是人之常情。
像他那樣遇到賊人能想到先示敵以弱,然後又設計狠辣反殺的,畢竟只是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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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祖母、母親道了平安,趙無咎便離開了堂屋。
回到自己屋內,他並沒有立時睡下,而是坐在床沿上先靜候了片刻。
等到堂屋裡油燈滅了,他又靜悄悄地走出房間,去柴房取回了那柄夾藏於糧袋之間的橫刀。
這口刀,長三尺二寸,刀鐔覆革,刀柄用細麻繩捆著防滑的葛布。
打造它的刀條,用料是上好的百鍊鋼,刀脊還有幾經錘鍊才能形成的雲紋。
刃口處被磨得鋥亮,鋒銳異常,沒有哪怕一處缺齒卷邊的痕跡。
經過王老儒生家門口時,被趙無咎瞥見的那一閃而逝的銀光,便是刀刃反射月光所致。
「這絕非尋常剪徑匪類能用得起的兵刃,反而更像是軍中專門給精兵悍卒所配備的制式刀具,而且它被打造出來應該沒有多久。」
通過觀察,趙無咎總結出了一些信息,而這些信息也印證了他之前一些猜測。
事實上,一開始覺察到王老儒生家裡遭了賊時,他其實也沒想要動手殺人。
畢竟,趙無咎那時還不知道那賊人殺了老王和小狸奴一家兩口。更何況,他也不是什麼天生的血手人屠,一天不見血就渾身不舒服。
最初,他僅僅只是在盤算,要想個什麼辦法才能將賊人驚走。
直到他眼裡瞥見了那一抹銀光,以及感受到了系統里暴增的劫數點。
那一刻,他馬上意識到王老儒生家裡進的賊可不是一般的匪類,那傢伙恐怕也不是為了劫財來的。
他當即靈光一閃,猜測那人可能是綠眉賊提前安排進東山縣的細作之一。
要知道,綠眉賊最初也只是一夥聚嘯而起的亂軍,而不是由朝廷供養的、有著物資後勤體系的官軍。
但他們起事之後,卻能迅速席捲州郡,連克數縣之地。
由此想來,綠眉賊用的多半也不會是那『十倍而圍,五倍而攻』、『圍三缺一』之類的兵法——這些法子雖然有用,但見效慢——他們反而更可能提前安排一些細作入城潛伏起來。
時機一到,必見奇效。
連坊放火、井內投毒、散播讖緯、開門獻城、夤夜殺良……
無所謂手段光不光彩,只要能製造足夠的恐慌就行。
只不過細作一發動,率先受苦的,必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