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還打算變法嗎?地方上牴觸,是無休止的。慾壑難填啊!」
李适之聽懂李瑄的意思。
他擔心李瑄陷入其中,難以脫身。
天下太大,總有人會陽奉陰違,欺上瞞下,抵抗新法。
站得再高,也有看不到的死角。
「父親請相信我,下一次我回長安,一定能整治地方上的豪強。」
李瑄鄭重地向李适之回答道。
他當然知道常規方法行不通,只能用非常規方法。
李瑄叢來不是要大族的命,他們依舊能富貴,只是放棄土地兼併,釋放農奴。
這點都辦不到的話,就不用留他們了。
「七郎壯歲即位極人臣,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為父是平庸的,七郎有自己的主見即可。」
李适之見此不再多勸。他的才能和李瑄差太遠。
或許有許多他想像不到的事情。
「孩兒會有分寸,父親只需等待。」
李瑄沒有客套,提前向李适之提醒:「父親,如果我派遣羅興回來傳遞消息,您一定要慎重。」
「羅興啊!為父知曉。」
李适之不以為然地回應一聲。
「我再去西域,會將靈溪、霜兒接走,淞兒和臻臻也會一同隨我去西域。奕兒就留在長安,由父親照看了。」
李瑄又向李适之拜託道。
「七郎放心!我會教導好奕兒。」
李适之點頭,邊帥留質子在長安,誰都不能例外。
甚至不能去向李隆基求情,否則李隆基一定會起疑心。
當然,李适之也沒認為有什麼不對。
這樣裴靈溪也能和李瑄夫妻團聚。
「七郎最近有消息傳言,安祿山想要造反,你怎麼看待?」
李瑄和李适之聊了一個時辰後,李适之主動說起這件事情。
他和長安諸郡王、老臣們結交,聽到一些「危言聳聽」的言語。
起初以為這只是空穴來風的話,但後來越傳越誇張,特別是最近兩個月。
連宰相楊國忠,都屢屢勸諫聖人安祿山要造反。
安祿山掌握三鎮節度,有危害大唐社稷的風險。
「孩兒不好去判斷。聖人無論如何都不信安祿山會造反。或許是流言蜚語,是楊國忠與安祿山在爭鬥。」
李瑄搖了搖頭。
現在安祿山要是敢來長安,說明他確實膽子大。
但安祿山已經好久未至,他只是將不斷將搜刮到的金銀珠寶運送到長安,取悅李隆基。
「為父統領過范陽軍,軍中胡人眾多,軍紀難以糾正。怕被安祿山利用。」
李适之比一般人更了解范陽軍。
十幾年了,他以前任命的將領,即便不死,也早已被安祿山更換。
而且李适之任幽州節度使的時間太短,有過勝利,但都是小勝,還未在軍中建立足夠的威望。
「父親無須多想這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便他造反,也是我們這些將領的事情。大唐立國已一百多載,豈是那麼容易崩塌的?」
李瑄安慰李适之。
「聖人,唉!」
李适之重重地嘆一口氣。他實在沒想到晚年的李隆基,比孫權、蕭衍晚年還要糊塗。
他不明白,明明有了武氏和韋氏的教訓,以前那麼精明的李隆基還會如此。
李隆基可是親身經歷天后時代,看著武則天害死自己的母親,看著武則天被張柬之趕下台。
又親自發動唐隆政變,滅掉韋氏集團。
更自相矛盾的是,李隆基因為一點猜忌,廢去髮妻王氏皇后。
覆車之轍,歷歷在目,李隆基一點都不長教訓。
五楊的行徑,李适之都看不下去。但楊國忠是宰相,他沒有權力多說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長安搞得烏煙瘴氣。
「像楊國忠和楊氏這樣的家族,一定不會有好下場。」
李瑄聽到李适之說這番話,心中很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