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旭日已升。
紅色的光束如血般穿過窗欞,照在地上,有如血色瀰漫在眾人身旁。
裝飾簡單的房間,隨著秦衡話音的落下,靜的可怕。
高力士雙眼無比銳利的盯著白瑪,手中的橫刀已經出鞘。
送來衣袍的侍衛已經完全呆住了,大腦里不斷迴響著秦衡那「殺公主」的話,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他只是來送件衣服罷了,根本就沒有想到,會聽到死去的東贊次吉想刺殺公主的秘密,這完全顛覆了他之前的認知,讓他一時間都反應不過來。
而被秦衡質問的白瑪,則在聽完了秦衡那三個「如果」後,臉上的委屈表情已經徹底不見了,她看著秦衡,只覺得秦衡站在自己面前,氣勢竟如山傾般恐怖,這讓她不得不後退一步,遠離秦衡,這才仿佛得以有喘息的機會。
但這一次,她不敢再用挑釁的神色看著秦衡,甚至不敢再直視著秦衡的雙眼。
秦衡看著白瑪潔白額頭上的冷汗,看著白瑪終於不敢再露出挑釁的模樣,平靜道:「你一定很意外吧,明明東贊次吉將他的心思隱藏的很好,即便再不想讓大唐與吐蕃結親停止戰爭,在金城公主他們面前,也沒有表露出絲毫異樣,因此,連金城公主他們完全沒有想過,東贊次吉這個迎親的使臣,心裡想的竟是如何阻止結親,我怎麼就能知道東贊次吉真正的心思?」
聽著秦衡的話,白瑪下意識重新抬起頭,但這一次,她只是與秦衡視線交了一次,就迅速移開了。
秦衡呵笑一聲,道:「心思可以隱藏,但過往的事跡與生活的點滴是隱藏不了的我在懷疑東贊次吉與格桑有問題之後,就拜託高將軍幫我換個方法,重新詢問你們吐蕃的婢女和侍衛。」
「結果,高將軍給我帶來了一些很有趣的信息。」
他看著白瑪,道:「第一,他說,有侍衛告訴他,東贊次吉被很多侍衛崇拜,因為東贊次吉不是依靠家族力量晉升的,他是以軍功從最底層一步一步爬到現在的位置的,而東贊次吉立功的戰場,就是大唐與吐蕃的戰場!」
「第二,是婢女說的,婢女說東贊次吉在吐蕃是個好脾氣,但不知為何,在迎親這一路上,她都沒見東贊次吉笑過幾次,對誰都不怎麼理睬,而反觀格桑,他脾氣暴躁,在吐蕃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動輒打罵身邊的下人,但這一路上,格桑反倒是一反常態的十分親和,整天笑呵呵的。」
「第三,是關于格桑的,格桑這個大將,與東贊次吉這個從底層殺上去的寒門不同,格桑背靠家族,他不用上戰場,就能安穩晉升。」
高力士聽著秦衡的話,點了點頭,因秦衡遇到了刺殺,他沒有太多時間繼續套話,只問出了這點散亂的信息。
「這又能說明什麼?」白瑪終於開了口。
「能說明兩件事。」
秦衡淡淡道:「第一件事,東贊次吉是依靠大唐與吐蕃的戰爭晉升的,他背後沒有家族支持,想要繼續晉升只能靠軍功,可一旦大唐與吐蕃結親,戰爭結束,那他將再無立功晉升機會更別說,他是因大唐與吐蕃的戰爭而立足的,兩國戰爭就是他存在的最大價值,現在戰爭結束,若他在朝中有強大的敵人,沒了戰爭彰顯他的價值,不說他能否保住現在的地位,甚至連性命,都可能隨時丟失。」
「所以,東贊次吉絕對不希望兩國戰爭結束,他絕對是兩國和親的反對者。」
「正因此,他才會在接親路上與吐蕃國內,有著如此截然不同的兩幅面孔他就不希望兩國結親,結果偏被派來接親,他能有好臉色才怪了,故此,他一直繃著臉,與任何人都不親近,這才導致在宴席上他難受的吐了,格桑沒有關心他,都沒人覺得有什麼問題。」
高力士恍然點頭:「原來是這樣如此看來,在宴席上關心東贊次吉的尚贊咄,反倒才反常了。」
秦衡笑了笑:「也不能說反常,尚贊咄只是心機要更深,遠不是格桑這種武夫出身的人能比的,所以不管尚贊咄心裡對東贊次吉有多不喜,至少表面上,他不會讓任何人挑出毛病。」
高力士點頭贊同,這個道理從他九歲被閹割送到宮裡,歷經了人心險惡後,就已經明白了。
「而第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