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酒,莨菪子泡了一夜已經發酸了,但裡面沒有添曼陀羅。可能有外人得知姑嫂們要用藥酒戲弄新郎,又偷偷在酒里加了一味,莨菪子的刺麻感能壓制曼陀羅的腥氣。大師兄是個貓舌頭,吃不得辛辣刺激的東西,就這麼囫圇吞下去也不知道。」
霍七郎笑著說:「那可不巧了麼,三師姐從假新娘身上搜出一包藥粉。」
邱任一聽,兩眼放光:「小指甲蓋那麼一點兒就夠麻翻牛馬了,那一包可是好東西,別讓那娘兒們給浪費了,我這就去找她討回來。」說著忙忙地跑了。
寶珠從一切開始的地方仔細琢磨了一番,盧氏一族針對龐、蕭兩家報復的動機非常明確,這伙江湖人士的目的卻很模糊。
給龐家的馬匹下巴豆,在藥酒中添加曼陀羅,破壞牙旗杆襲擊親迎隊伍,青廬埋伏撒帳,都是為了讓龐家在觀禮的人群面前公開出醜,令龐良驥和護送他的師兄弟們威望墜地。
那他們為什麼要如此處心積慮,對付一個武功盡失、馬上要退出江湖的殘疾紈絝呢?韋訓他們對這種腥風血雨的敵對並不怎麼放在心上,或許是他們自有舊仇,不想讓外人知道內情。
寶珠始終想不明白,命蕭荏看管好小婢,再次回到蕭苒的閨房,看是否有漏掉的線索。
霍七郎道:「這屋裡點著燈也太黑了,要不要把所有家具都抬出去細細地瞧?」
寶珠略微吃驚,說:「你真是一身力氣使不出去。」
霍七笑著說:「老六給的報酬高,天天有酒有肉自然有膀子力氣,但凡餓著肚子,誰要開打我先認輸。我聽說他為了金盆洗手,還真的用黃金打造了一個盆子。你知道嗎?『金盆洗手』只是個口頭說法而已,江湖上用銅盆已經很奢侈了。」
寶珠一時無語,局勢已經複雜到如此地步,這人還在這種閒事上尋開心,不知道是單純心大,還是另類的沉著冷靜。無論是什麼原因,肯陪她走到這裡,聽她的命令,就只剩下一個老七。
母親曾對她說過,有才華的人如同過江之鯽,不計其數,但不能為我所用,那就等同於無。僅就服從性這一條而言,面前這個女生男相的遊俠就是最佳人選。
「你忙完龐良驥這件事,還有別的任務嗎?接下來準備去哪裡?」
霍七郎一愣,實話實說:「沒什麼事了,拿到報酬,打算回長安喝酒。」
寶珠單刀直入發出邀約:「不如投入我麾下,和你師兄一起護送我去尋親?我的報酬比之龐六隻多不少。」
霍七郎又是一愣,立刻怦然心動,陪伴一個嬌俏可愛的小美人旅行,還有高額酬金可拿,世上沒有比這更滿意的差事了。
寶珠繼續籠絡人心:「韋訓他們倆畢竟是男子,許多事不方便。我又有一點兒有點兒怕黑、怕鬼」
她頓了頓,心想剛從拓跋三娘假扮的女鬼恐懼中恢復過來,今日又不幸親眼見她炮製囚犯的酷虐手段,恐怕會嚇得做上一夜噩夢,不如此刻趁熱打鐵收服霍七,夜裡陪伴自己,從此無憂了。
寶珠眼睛亮閃閃的,說道:「有你在,就可以跟我住同一間房,睡同一張床,再合適不過。」
霍七郎一聽這話,臉上笑容漸漸消失,心道沒有比這更不合適的安排了。伴隨著寶珠的盛情邀約,一股無遮無攔的殺氣從陰暗處迅猛襲來,霍七渾身汗毛直豎,暗暗叫苦不迭,接下來這顆腦袋還能不能安穩待在脖子上,就得看自己的回答是否妥當了。
「可惜啊可惜,這差事老七接不了。」
為了性命存續,霍七郎不得不違心婉拒,接著腦筋飛轉,試圖編造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糊弄她,「是這樣的,我們師門有個老規矩,同一個僱主,聘請了我們當中的一個,就不能再聘第二個了。」
寶珠蹙眉道:「可是十三郎不也一樣跟我同行嗎?」
霍七郎低下頭,弓著背,看著她耐心解釋:「那不一樣,小十三沒出師,師父死的時候,他是當作拖油瓶分給大師兄的。我可是成名的英雄豪傑,一山不容二虎,一條小魚乾聘不成兩隻狸奴,懂嗎?」
寶珠聽她說得頭頭是道,頓時大失所望,氣鼓鼓地抱怨:「你們師門不過十幾個人的小小門派,才一個伙的建制,怎麼那麼多討厭的戒